第72节(1 / 2)

“自然。”萧景铎浅笑着回礼,“孙同年。”

孙进士和萧景铎是同榜进士,启元九年一同高中游街,雁塔题词,萧景铎怎么会认不得他?

孙进士和萧景铎互相见礼后,才感慨地说:“一别多年,再见时竟然在这种场面。”

萧景铎笑:“能在散朝后相遇,这本是宦游乐事,孙同年何出此言?”

孙进士也笑了:“萧同年说的是,我们能在天子脚下重逢,本该是人间乐事才对!我们边走边说。”

萧景铎和孙进士一道往外走,孙进士说道:“方才早朝时我就看到了你,只是规矩严苛,不好招呼。廊下食的时候也没找到机会和你说话,竟然一直拖到散朝才能和你见面。”

“无碍,这本是就是人臣本分。”

“我早就听说你从外州回来,奈何琐事缠身,一直没能和你聚上一聚。不过过几日白嘉逸白兄弟也要回来了,到时候我一道替你们俩接风洗尘。”

萧景铎顿了顿:“白嘉逸,也被召回来了?”

孙进士并没有注意到萧景铎奇怪的用词,比如,他怎么知道白嘉逸是被召回来的?这个字可不能乱用。孙进士还在无知无觉地说道:“可不是么,外放四年,你们可算回来了!也是极巧,你前脚回京,后脚白嘉逸就回来了,正好能聚一聚……”

巧?萧景铎极淡地笑了下,没有接话。

“不过这个人也真是的,他回京是大好事,竟然一封信都不往回递,实在过分!就算急着赶路,而不至于一句话都不捎。若不是我前几日遇到白家的老夫人,我还不知道这回事呢!”

萧景铎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孙进士发现萧景铎神态不大对,但他以为这是因为萧景铎太过高兴,于是没有多想,反而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我们这一批进士中就属你升官最快,我们一同授官,如今我不过正八品,你竟然到了从六品,而且还在兵部任职。员外郎可是要职,你当几年员外郎,再去外州当几年刺史,说不定再回京便能冲击五品了!”

孙进士语气中充满了羡慕,四年前还在同一起跑线,眨眼的工夫,萧景铎便升为六品员外郎,不知比他高了多少。他原来还觉得自己留在京城校书,这是极其清贵的职位,而萧景铎被外放到边远中县,等再过几年,他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可是孙进士没有料到,最后反超的人居然是萧景铎,不说孙进士自己,就是放眼同期的其他进士,再没有人比萧景铎升迁更快了。

萧景铎谦虚:“多亏了圣上提拔。”

“圣上啊……”孙进士语气拉长,显然有些不太乐意。最后,孙进士摇摇头,道:“也合该我们倒霉,竟然遇到女子主政,现在这个情况,谁知道以后怎么样呢?暂且混着吧。”

这回萧景铎没有搭腔。被他压制起来的怒气又冒了出来,所有人都这样轻视她,诸位相公就不说了,连一个普通的文臣小官,也敢大言不惭地感叹女子当政,文治不在。

孙进士发现萧景铎冷淡下来,几乎连话都不怎么应了,直到和萧景铎分道,孙进士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几年不见,萧景铎的脾气怎么变得更难琢磨了?

和孙进士分开后,萧景铎骑着马,独自一人走到宽阔的长安大道上。

不知不觉,他就走到了乾宁公主府门口。

他勒住马,久久望着朱门上的匾额。

乾宁。

听说这两字是文宗亲笔所书,赐给他最宠爱的嫡长女。可是短短几年,便已经物是人非。

其他人都把这个响亮的封号当笑话看,而萧景铎却突然涌出一种冲动,他想助容珂,实现乾坤安宁,实现文宗未竟的心愿。

更何况萧景铎知道,容珂有这个实力。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本司收到数封检举信,某位萧姓员工消极度日,御史台合理怀疑他上朝是另有目的。

在此郑重辟谣,没有这种事情!他是正经人,不会瞎**乱想!

第88章 婚嫁

在兵部供职了十余日后,萧景铎渐渐熟悉了职方司的事务, 也习惯了工作半天, 不定时上朝的新节奏。

这日, 他照常食完公膳, 回到府中看书习字。

萧林敲门, 给萧景铎递来了一封信件:“大郎君, 您的信。”

信封上,赫然写着白嘉逸的名字。

白嘉逸几日前到京, 先是到吏部述职, 忙的一塌糊涂, 等终于抽出空来, 立刻便给萧景铎这些老友写信, 约他们出来小聚片刻。

萧景铎正在回信,秋菊也轻声敲响了书房门:“大郎君,方才高寿堂传过话来,老夫人让你过去吃饭。”

在从前萧景铎仅有的留于府中的日子中, 老夫人极少唤萧景铎到高寿堂吃饭, 都是由厨房送饭过来, 他自己留在清泽园解决。定勇侯府各房在自家院子里吃饭, 极少数受宠的, 比如表姑娘程慧真,以及萧景虎等, 他们时常跟随在老夫人身侧,才能被老夫人屈尊记住, 留在高寿堂用饭。像萧景铎这种不太讨喜的孙子,向来是自己解决三餐。

然而世事变幻,随着萧景铎官职越来越高,老夫人的态度也渐渐变化起来。尤其是等老夫人得知萧景铎如今的官职非常厉害,是人人求之不得的美差之后,老夫人立刻改变了府中惯例,每日晚上都要唤萧景铎来高寿堂吃饭。若不是萧景铎有公务在身,早上要点卯,午膳可以且必须留在皇城吃,老夫人绝对能把萧景铎的三餐都包了。

不过,萧景铎看了眼天色,这个时间点,吃晚膳也太早了吧?

等萧景铎到了高寿堂,果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老夫人这里的饭还真不是好吃的。

女眷们一天都待在后宅,除了做针线买衣服,剩下的许多时间都要在老夫人这里消磨。萧景铎进屋的时候,几位婶母和堂妹都在,听到侍女通报的声音,所有人都停下说话,还有几位妹妹站起身来,面朝着门口。

萧景铎进屋后先给老夫人行礼,几位妹妹侧身避开,然后袅袅娜娜地给萧景铎见礼:“大兄。”

老夫人对萧景铎招手:“铎儿,快到这里来。”

萧景铎往上走,几个婶母都站起身给萧景铎让座,但是萧景铎没有如老夫人所愿坐到她身边,而是走在半截就不肯再向前了。

“孙儿不敢逾越,祖母直说便是。”

老夫人叹气,她就知道萧景铎不是这么好笼络的,于是对身后的侍女说:“去给大郎君看座。”

侍女给萧景铎搬来了坐塌,按照萧景铎的指示放在侧面。女眷们都坐在东间说话,老夫人身后杵着一扇八幅牡丹屏风,前面安置着一方矮塌。矮塌极大,上面搁着一顶小巧的四方木桌,木桌上置有瓜果,老夫人倚在桌子一侧,另一侧正坐着萧二夫人,萧二夫人的下侧另放了一张小塌,坐着萧三夫人。至于未出阁的姑娘们,都围在祖母和母亲身边,捡坐塌的边角跪坐着。

萧三夫人和萧二夫人都是长辈,自然不可能和娘子们一样挤在同一张塌上,所以萧三夫人另外搬了一个坐塌,但是萧三夫人的坐塌放得极近,看起来像是和老夫人等人坐在一处一样。而萧景铎的座位远远放着,就像楚汉之界一样和女眷们分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