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2 / 2)

萧景铎这样明晃晃地问出来,萧英一时语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当他看到萧景铎似笑非笑的眼神,愈发恼怒:“逆子,你故意为难我不成?”

“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敢说,为什么不敢让人问呢。”

“你这是大不孝!”萧英重重拍桌,不孝是重罪,若被父母说不孝,民间百姓都要严惩,更别说官员。这样一顶足以毁掉萧景铎官途的帽子扣下来,萧景铎不见惊慌,反而讽刺地笑了:“说来说去,你能威胁我的不过是这几样。若是母亲还在,你倒还可以用她来威胁我,现在她也不在了,翻来覆去,你能拿捏我的无非是不孝和仕途。这样想来,你是不是还有些可惜,早早便逼死了母亲?”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想要做什么,日后会落得什么下场,这些都是我的事情。你不用管我,我也不想让你管。若是定勇侯害怕我连累到你,那便把我分出萧家吧。”

“胆大至极!”萧英冷笑,“被驱离家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以为我在说笑吗?”萧景铎的声音冷漠又平静,“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没有你这个生父。”

“明觉大师当年说你会带累家宅,克制父亲兄弟的仕途,果然不假。”萧英脸色如冰,眼神带着一种“我早知如此”的失望,“看看,你如今不过六品,就敢说出这种话,日后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这就不牢你来操心了。”萧景铎冷着脸,丢下这句话就想离开。

他没走两步,就听到萧英颇为不解地问:“我一直以为你虽然叛逆,但好歹知晓轻重。你就算再记恨我,也不该做出这等自毁前程的事。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这样做?

萧景铎没有转身,他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就继续地往外走去,走的决绝又一意孤行。

因为他找到了值得效忠的人,也有了想要保护的人。

她值得他这样做。

他的明主,亦是他的心上人。

隔了几天,老夫人才知道萧景铎办了些什么事,还是萧玉芒、萧玉丽回娘家哭诉,老夫人才后知后觉。

“什么,铎儿竟然在朝堂上,当着众人的面站到公主那一队中?他疯了吗!”

无论老夫人如何喋喋不休,几个出嫁堂妹如何回娘家闹,萧景铎都不放在心上。

他一心在乎的,只有几日后的出征。

容珂需要战功,需要在朝堂上说话的底气,这些,就让他来替她实现吧。

第93章 出征

满目黄沙,一支军队宛如黑云, 在戈壁中蜿蜒前进。

昨日, 耿睿将军率领众军离开云中, 继续往戈壁深处走。

“萧将军!”一个兵卒跑过来禀报, “大将军有令, 今日需在前方绿洲扎营, 现在要急行十里,耿大将军还说, 要各将军约束兵卒, 若有掉队, 全军连坐。”

耿睿治军极严, 军威甚重, 萧景铎这几日深有体会。如今是日暮时分,全军行走了一日,早就疲惫不堪,耿将军还让全军急行, 掉队连坐, 实在是不讲情面至极。

但是不严不足以治军, 萧景铎没有提任何异议, 只是点头应道:“劳烦回禀大将军, 右厢军已明白。”

报信的兵卒离开后,萧景铎督促着右厢军, 随着大部队急行。他的年纪比好些士兵都轻,军中有许多人不服他, 萧景铎为了立威,这几日不说不笑,成日冷着脸。现在全军奔袭,萧景铎不敢疏忽,愈发严密地督促士兵,约束他们跟上队伍。

近两万人奔跑到太阳落山,终于到达耿睿指定的地点。全军在戈壁中行进了好几天,现在看到一片绿洲都放松了神经,有说有笑地扎营,准备休息。

现在他们已入突厥地界,最是警戒不过,生火早已不被允许,这几日只能吃干粮。从离开云中后,全军就没吃过几顿热饭,但是军令如山,即使许多人心中抱怨,面上什么也不敢说,更不敢违抗耿老将军的命令。

在军中,主帅的命令就是天,比皇命还要重要,更别说他们这一行人深入戈壁,肩负着全朝的期望,更不敢松懈。

萧景铎掌管着右厢军,他亲自督促这两千多人扎营,一刻都不敢放松。

“萧将军,东营和东南营已经全军驻扎,今夜巡逻还是按原来的安排?”

“两营各出三个巡逻队,两个时辰一轮换,分别值守上、中、下半夜。”萧景铎详细询问了巡逻的人选,又做了些调整,才让亲兵前去通传。

此次主帅是耿睿耿老将军,他率领中军,扎营在最中间,被尊称为大将军,其余虞侯、厢军等六军要绕着主营扎营,萧景铎是右厢军的总管,被手下士兵称为将军。

军队扎营并不是一件小事,除去巡逻等安排,粮草、马匹、武器等也要考虑在内,存放马匹的地方不能离士兵太近,以免影响众人休息,但也不能太远,以防夜间有突发情况。而且每日都要清点武器铠甲,核对军中各人身份,以防士兵偷窃私藏武器,或是有细作混进来。这些事情虽然琐碎,但一点都马虎不得,若是右厢军出了任何问题,首要问责的就是萧景铎这个总管。

一轮红日慢慢沉入西山,天边晕出一层黛青色的雾霭,到最后,这些黛色也褪了,只能看到黑沉沉的天空,以及天边蜿蜒连绵的青山。

现在他们在突厥人的地盘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遭遇突厥部队。突厥人逐草而居,居无定所,耿睿带着大军从云中出发,小心翼翼地搜寻突厥人的踪迹,而另一路大军从蓟州出发,两路军队分道而行,共同追击突厥人。若是谁先遭遇敌军,立刻便向另一队报信。

他们已经进入突厥地界三日,全军都绷紧了神经,耿睿每日都要放三队斥候到前、左、右三个方向,以扇形慢慢推进。现在正是要紧时刻,晚上营地里严禁燃火吵闹,以免暴露了位置,所以一旦入夜,诺大的军营里只听得到蛙声和巡逻队走动的声音,任何外出的人都要出示文书和身份证明才能通过。

萧景铎带着亲兵在右厢军的营地了巡视了一遍,确定再无问题,这才打算回营休息。

他刚走进自己的军营,就看到一个亲兵打扮的人站在他的军帐门口,看样子已经等了一段时间。萧景铎认出这是耿老将军身边的亲兵,他微感差异,连忙走上去问道:“可是大将军有什么指令?”

“大将军召各军总管去主帐议事。”

这个时间点去主帐议事……萧景铎脸色严肃起来,顾不得回营,立刻朝外走去。

耿睿大将军的帅帐扎在最中央,四周围着六千中军,再外面以六边形的模样围着左右虞侯军、左右厢军。萧景铎快步走到主帐,便看到主帐内燃着一盏油灯,透过帐布,在夜色中散发着昏黄的光。

深夜议事,还点了灯,显然事情已经非常要紧。萧景铎掀开帐篷入内,果然看到里面已经站了好几个总管,正围在耿大将军身边,激烈地争讨着什么。

耿老将军听到声响,抬头看到是萧景铎,神色颇为不悦:“你怎么现在才来?”

“下官去巡视营地,错过了大将军的召唤,还请大将军降罪。”

耿老将军哼了一声:“行了,过来议事。”

看到萧景铎进来,其他人并没有起身见礼的意思,萧景铎也不放在心上,按序坐在军帐里。

这次出征,耿老将军是主帅,之下还有六个总管,其中三个都是耿老将军的人,两外两个出身朝中清贵世家,唯有萧景铎,和这些人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