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也是脏兮兮的,正中供着的张道陵,王长和赵升的石像,只是三个人身上铺着灰结着网,赵升那边还有泡尿渍的痕迹,想必是哪位爬山的中途尿急,到这里亵渎了一回儿祖师爷。
陈楼笑着摇了摇头,从随身的包里翻了翻,找出了一块擦自行车的破抹布,爬上去把三个人的脸给擦了出来,又扫了扫三人身上的灰土。最后走的时候,想了想,转过身来郑重道:“三位道爷,我这也算是尽力了,您仨要是能帮忙,回头就把关豫的事给办了行吗,别让他总拉着我了。”
周围有风吹过,石像安静如鸡。
陈楼觉得自己像是个傻逼,可是还是不死心,补充道:“……关豫,关门的关,给予的予加个象的豫……”
“让他离我远点……”
“最好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我考研的事儿也顺道给帮帮忙呗……”
……
出口求人难,开了头就简单了,陈楼软硬兼施,最后又扯到事成之后给你们换铜像上,最后着重把关豫的事情提了提。
最后踩着最后一点光亮下山,自己还觉得挺满足,结果刚到山底下,就听见手机来电了。
陈楼:“……”
“你在哪儿呢?”关豫问,“我有事找你。”
……这石像不管用啊?
陈楼后牙槽有点疼,抹了把下山走出来的汗,手上全是擦石像蹭的灰泥。天不助他他只能自助,二话没说把电话挂断了。
他看了看周围,天色暗的快看不见路了,往前越走越不对劲,等一直走出几百米都没看到公交车站牌时,陈楼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块还没规划呢!
妈个蛋,别说这里,就是再往前走二里地,也没车啊!
关豫的电话又聒噪的响起。
“……”陈楼看了一眼,接了起来,“喂,刚刚我信号不好,断了。”
关豫咦了一声,“信号不好?你在哪儿呢?”
“……三清山,三清山的山脚下。”陈楼看了看周围,勉强辨认了一下,“我的前面是两棵树,后面有一棵树……”
三清山上山的道很多,都是附近采石头的挖土的给压出来的,过来的时候陈楼光顾着出神,压根没看师傅怎么走的,这会儿看了看周围,自己也有些懵圈了。
据说三清山没规划前,山上有野猪。
关豫在那边嘀咕了两句,不知道和谁说话,陈楼等了等,就听那边喂了一声,是关峰的声音。
“你知道自己大概的方位吗?你从什么地方过去的?是打的出租车吗?……”
“山的东边,从东海的医学部过来的,开始走的省道,后来拐到了一条土路上……”陈楼努力的回忆了一下。
关峰又问,“你现在手机电量还有多少?”
“还有两格,”陈楼说,“……哦变成一格了。”
“在原地等着,”关峰顿了顿,又嘱咐道:“往路边躲一下,看见车不要随便招手,我快到的时候再联系你。”
“为什么看见车不要随便招手啊?”关豫扭过脸,紧张道,“那边有什么人?”
“什么人都有,”关峰看了眼前面堵成一团的车屁股,利索的往后倒车,转着方向盘钻进了旁边的岔路口。
三清山那片出人才,尤其盛产土匪,之前有人背包游,拉帮结伙的去三清山逛,结果回来的时候都光溜溜的只穿着裤衩。再后来那边偷土偷矿成风,个个都是亡命徒的架势,眼看比之前更为彪悍,晚上就更没人过去了。
关峰边开边和关豫科普,说了没两句关豫就急眼了。
“那个货!肯定会跟人拼命的!”关豫猛地拍了下车门,急的要钻出去,“他那抠门样又从不吃亏的!别人抢他他肯定动手!肯定!”
“……操你吓死我!”关峰其实挺不想往那边跑,陈楼是谁他又不熟,但是开着手里这车跑没修的山路,他是打心底里心疼。
“你别叽歪啊!再叽歪你腿着去接他。”
关豫愣了愣,果然扭过头不说话。
“你还没跟我解释清楚为什么又找人家呢?”关峰问:“……不是不熟吗?”
关豫还是不说话,一个劲儿往外看。
“再说岑正都被抓了,你当你们体育老师是猪吗?你还找人替?”关峰恨铁不成钢地问,“说话!”
“……你开快点。”关豫转过脸,一脸汗地着急说,“他肯定会跟人动手!”
关峰:“……”
关豫急的要挠门,关峰只得暂时放弃盘问,一心一意的沿着道儿往前跑。
等找到陈楼的时候,关峰发现自己以后还是不要说话了。
陈楼靠在路边上的小树上,穿着裤衩,上身套了个破棉袄。白花花的大长腿老远晃了关峰一跳,差点一脚油门冲过去。
关豫急的眼都直了,车一停就要扑出去,被关峰抓住按在了车里。
果然,陈楼自己优哉游哉的走过来了,脚上趿拉着一双棉布鞋。
“你……你上这来干什么啊?!”关豫看人上车后拍着车座就喊:“你没事吧?跟人动手了吗?”
陈楼接过他的外套往腰上裹了裹,遮住肚子和大腿后,笑了笑,“动什么手啊,我们聊的可好呢!”
他抬头看了眼关峰,笑了笑,“谢谢关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