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再次睁开眼,面对的就是开头的情况。
索性她还记得自己床头上的闹钟是智能语音的,便想开口问问现在的时间,也好确认她现在是不是还在自己的房间内,只是一开口,她便倏地僵在了原处,全身血液直冲头顶,大脑一片空白。
无他,盖因她发出的声音不是想象中的“板子,现在几点了?”
而分明是一串稚嫩的,婴儿特有的“咿呀咿呀呀”声……
谢珝不信邪,又努力地试图张口说话,但不幸的是,依旧是“咿呀咿呀”。
而此时,睡在她身边,比她晚了一会儿出生的谢琯也醒了,听见她的声音,许是觉得好玩,便也跟着“咿呀”起来,这二重奏顿时惊着了正在一旁打盹儿的奶妈赵氏和坐在床边打着络子的另一个奶妈钱氏。
钱氏闻声赶紧将手中打了一半的蝙蝠络子放进小箩筐里,便站起身来推了赵氏一把,口中催促道:“快起来看看哥儿姐儿是不是尿了,怎么这会儿醒了。”
“哎。”赵氏应了声,也忙上前去,二人配合着将谢珝跟谢琯的大红包被打开,又伸手摸了摸尿布的位置,赵氏不由得疑惑地转过头问钱氏:“钱姐姐,这尿布也是干的,不会是饿了吧?”
钱氏一边将两个小人儿的小包被原样包好,头也不抬地回她:“夫人跟安嬷嬷都吩咐过我们定时给哥儿姐儿喂奶你忘了?”
“哪儿能忘呢……”赵氏摇摇头,又坐回了床沿边,只低声絮叨:“这还不是觉着少爷跟姑娘饿了吗?”
钱氏直起腰来,瞧了她一眼,便道:“这可是盛京谢氏。”
说罢便不再多言。
但只这一句,便让赵氏消了声,再说不出话来。
她俩是安静了,可襁褓中的谢珝却觉着自己脑仁儿正“嗡嗡”地作响,方才两个奶妈的对话严重地冲击了她的三观,她头一次觉着自己的想象力还不够,作为一个受过良好现代教育的二十一世纪社会主义新青年,她一直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从来没想过小说中的“穿越”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夫人,安嬷嬷,哥儿姐儿,少爷姑娘……
这些极富有古代色彩的词汇让谢珝足足愣了好半晌,才慢半拍地从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中提取到了另外几个信息。
第一,她可能遇到了传说中的胎穿,穿越成了一个小婴儿。
第二,既然那两个人口中说什么哥儿姐儿,就证明她还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哥哥或者弟弟。
第三,两个奶妈最后既然提到了盛京谢氏,那么自己这辈子应该还是姓谢,同前世的姓氏是一样的。而且从她们的态度中来看,这个家族恐怕还是什么大族。
既来之,则安之。
哪怕对前世有再多的不舍,也是昨日之日不可留,既然已经回不去了,那也多想无益,倒不如安下心来,想想以后该怎么过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换个角度来看,她前世辛苦勤奋了这么些年,是不是从现在开始,也能尝试着享受一下无忧无虑的幼崽期了呢?
古代大家闺秀的生活啊,要是让她前世的基友知道,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想到这儿,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小孩儿“咯咯”地笑个不停,顿时把一边儿坐着的赵氏给爱得不行,她扭过身子对闻声瞧过来的钱氏惊喜地连声道:“钱姐姐你看,咱们哥儿性子可真好,除了刚生下来那会儿哭了几声,就没怎么哭闹过了,这还冲我们笑呢。”
钱氏也笑,应道:“谁说不是呢,性子这样乖巧的哥儿,可真难得。”
两个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而谢珝则是陷入了新一轮的懵逼中,脑中弹幕似的飘过哲学三问。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干什么?
或许对现在的她而言,还应该再加上一问:
我现在是男的女的?
为什么刚才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想定下心来体验一下古代闺秀的日子,就几句话的功夫她就换了个性别?变成了男子?
还没等她再次想通,耳边就传来了第三个陌生女声,听起来是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妇人,只听见她对那两个奶妈嘱咐道:“夫人想看看孩子们呢,快抱到正房去,动作轻着点儿,别惊着哥儿姐儿。”
“晓得了,安嬷嬷。”
原来这个就是之前奶妈话中的那个安嬷嬷,谢珝在被连着襁褓一块儿抱起的时候,还有心思去想这件事儿。
大红包被上面被折下来,盖住了谢珝和谢琯的小脑袋,赵氏跟钱氏把他们兄妹俩包的严严实实的抱在怀里之后,就跟着安嬷嬷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往正房走去。
头上的包被一角被掀开,谢珝终于又重见光明,虽然还是不甚看得清,但有一丝光就好很多了,便不由得满足地砸吧了一下小嘴巴。
这个小动作刚做罢,上头就传来一道轻柔温和的女声来,还伴着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夫君,你看珝儿。”
乔氏说着,还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谢珝娇嫩的脸蛋儿,软乎乎的触感顿时让她的内心也软成了一滩水,手指也迟迟舍不得收回来。
谢臻望着床上的这一双儿女也是百感交集,也学着妻子的样子,伸出手想去摸摸儿子的脸,却没想到刚把手凑过去,却被一只白嫩嫩的,还带着肉窝儿的小手给攥住了食指。
被自家刚出生一天的儿子的小手攥得那么紧,谢臻瞬间紧张了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出。
作者有话要说: 谢爹:突然紧张.jpg
☆、稚儿语
三、稚儿语
虽说谢珝是很想趁这个机会多了解了解他爹娘的,但无奈新生儿的精力不济拖了后腿,就这么抓着他爹的指头睡了过去。
作为一个婴儿,之前几个月是看不清的,哪怕他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也抗拒不了这种生理性质,因此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之后最初的一段时间,并未给他留下多少清晰的记忆。
日子过得飞快,小孩子也是见风长,转过眼谢珝和他的胞妹谢琯也满八个月了,虽说盛京谢氏身为大永的顶级门阀氏族,自是家大业大,人丁兴旺,只不过谢阁老这一脉主支却自来都是子孙单薄,此时府里的第三代拢共也就这么两个宝贝疙瘩,二房的也还在谢珝他二婶儿宋氏肚子揣着。
满府上下都将一对儿龙凤胎宝贝得不行,之前就不用说了,孩子小不好挪动,怕受了冻染上风寒,谢老夫人便日日亲自过来看望他们,再顺便指导儿媳乔氏坐月子。
乔氏的娘家在博陵,冬日路不好走,娘家人便先没过来,不过从她怀胎到生产,乔家满车满车的好东西却送过来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