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青石台阶已被岁月侵蚀得斑驳不平,留下的都是风吹雨打和人来人往的痕迹,谢珝走到这儿,就不再往下走了,只站在这儿眺望远处。
心里装着事儿,所以顾延龄方才的话说了两遍,他才听见。
顾延龄又道:“珝哥儿,你知不知道沈行舟家最近怎么回事,沈泽那事儿怎么传的沸沸扬扬的?”
谢珝觉得奇怪,当事人都在身边,不问沈行舟,问他是几个意思?
况且他还真没听过这事儿,最近一直为了谢阁老的寿礼在忙活,压根儿顾不上外头的事,自然不知道这一茬儿,便摇了摇头。
沈行舟却清楚,顾延龄这小子还记着方才自己拍了他的那一把呢。
不免摇了摇头,而后才不咸不淡地开口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沈泽欠了赌场两千两银子,到了期限也没还上,被打断了右腿罢了。”
他说得平静,自是有与沈泽立场对立的缘故,谢珝却觉得没这么简单,幽深的眸中闪了闪,没去看沈行舟,口中却问了句:“谁家的赌场?”
语调漫不经心,似是顺口一问。
沈行舟倒也没想到谢珝会问这个,闻言便微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才答他:“高家的。”
他说罢,谢珝便没有再开口,反倒是顾延龄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差点儿一蹦三尺高,也顾不上跟沈行舟怄那一口气了,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追问道:“是高咏家的赌场?”
手下却有点失了水准,连同沈行舟小臂上的肉一块儿揪住了。
沈行舟的太阳穴不由得狠跳了几跳,一边费劲地扯下顾延龄的手,一边闷声回了一声:“嗯。”
顾延龄被他扯下来也半分不在意,自个儿就在那儿乐了起来:“高咏家的赌场里打断了沈泽的腿,那沈泽和他那个娘肯定不能善罢甘休吧,啧啧啧,这一回可能看上一场狗咬狗的好戏了……”
乐得嘴角都咧开了,简直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谢珝不忍再看,便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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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所谓背后不说人,在相国寺的另一头,往放生池那边走去的萧翌与景明公主二人,就好巧不巧地遇上了也来到这儿的高咏。
进了寺门后,一开始的时候是萧翌走在前头,景明公主跟在后面,萧翌腿长,步子也跨的大,她今天穿的衣裙又不是方便活动的类型,跟了一会儿就落下了一截不短的距离。
微喘了口气,杨茉望着前面那个身影,又提起裙角,准备往前走。
正值此时,却看见前头的萧翌停住了步子,转过身来看着她,好一会儿后,才不冷不热地开口道:“杨茉,你过来走我前面。”
除了在宫中,其他时候,他从来都不叫她公主。
杨茉闻言便愣了一愣,不免开口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你走在后面,让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一样,不舒服。”萧翌此时抱了臂,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口中随意答道。
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人无从判断他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杨茉反而被他这句话给气笑了,慢条斯理地走到他身前。
随即便笑意盈盈地对他道:“萧翌萧公子,这可是你说的,不过本宫倒是不介意你跟踪我,走便走。”说罢便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往前走去。
因心里憋着气,就没关注身后的萧翌是否跟了上来。
她在宫中也是娇养长大的金枝玉叶,崔后虽然不受宠,但皇帝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倒是还颇为不错,不然也不可能只出个宫就让这么多侍卫跟着了。
杨茉就这般低着头疾走,便没成想差点儿在前头拐角处撞上人。
幸亏被走在她后头的萧翌伸手给拉了回来,用力之猛,没有撞上前面那人,一个回身,反倒让她的额头差点儿碰上萧翌的下巴。
前头那人正是高贵妃的弟弟高咏,正好好地走着路,就险些经受了这番无妄之灾,再加上他本来也不是个脾气好的人,心火一上来,没有半分人前的斯文模样,便要破口大骂。
待到抬眼,却是眼瞳一缩,倏然噤声。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是因为笑是会传染的,谢珝听他这么笑,自己都莫名地开始想笑了……
简直有毒。
还好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毕竟维持了这么久的男神人设不能崩。”
☆、寿宴始
四十九、寿宴始
谢珝他们几个再见到萧翌跟景明公主的时候,这俩人还是互相无话, 萧翌依旧冷着俊脸, 景明公主也依旧面上微微笑着, 好像同一开始也没什么变化, 就是氛围有些怪怪的,搞得顾延龄一个劲儿地朝他们那边看。
活像只把头探来探去的地鼠。
谢琯跟沈静水倒是无暇顾及这边的动静,看她们将自己手中的签文小心翼翼地放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抽到了什么好签,景明公主见状,便也走了过去,同她们两个扎堆说起话来。
都是朝阳女学的学生, 彼此之间倒是也不算生疏。
谢珝一贯是对这种签文这种充满了玄学气质的东西不怎么感兴趣, 但是也不会嗤之以鼻, 这种东西便跟长明灯差不多,信则有,不信则无,多半为了给自己求个心安罢了。
况且谢琯早就跟他说了, 这次过来是要给他求个好签, 希望他下次也能考得好。
他自然更不会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