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柱最先开口:“这下可好了,咱有热闹看了!让那丫头狂去,我看她能狂得过隆平居!”
老大保华听见后,笑得几乎捏不住筷子:“就是就是!隆平居是什么来头?特意从京里请来的大厨!据说对天下菜蔬无一不精,无一不专的!”
老二也趁机接话:“可不是?我听人说,那个大厨可是个暴君!在他的厨房里不许人出错,但做错一丝,或是有一星儿不入他眼了,即刻灶边的烧火棒就打上去了,且一日不给饭吃!”
福华听不下去了:“你们几个说得跟真的似的!去过隆平居吗就这样瞎白扯!”
几个儿子里,唯有老三保良跟爹是一条心的,也帮腔道:“就是!再怎么说珍丫头也是咱老齐家的人,你们怎么偏帮外人?”
保柱听说这话,当即就炸了锅:“什么叫自己人?“指着脑门上还没消下去的包,和黝黑不退的眼圈道:”这是自家人干出来的事?“
保良嘴里嘟囔:“要不是你们想人家田,也不至于。。。“
胖二婶一筷子扫到他头上:“一家人的田给谁不是给?现在倒好,白抵押出去变了银子便宜了外人!我告诉你们啊,从今儿开始老齐家没有珍娘姐弟两的号了!你少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语气坚决的好像她现在成了族长似的。
真正的族长呢?
家里也是闹开了窝。
被自己婆姨拎了耳朵,贵根被逼到了炕角。
“哎呀你好好说话!”贵根底气不足,因儿子要办喜事,本来欲从珍娘姐弟头上刮来的银子打了水漂,结果还外欠下族人的酒席钱,里外一合计,不得已只好动用自己婆娘的压箱底,嫁妆钱。
婆娘自然要找他算帐。
下午出工时,贵根脸上挂了伤,外人看见嘴上不说,肚里皆是笑开了花,背后自然亦有窃窃私语不断。
贵根又愧又羞,心里恨得发下毒誓:珍娘你给我等着,有我在一天,你在这庄上就不会有好日子!
珍娘现在是众矢之的,却愈发从容。下午也一样去了地里开活,直到晚间方归。
一样如平常似的吃了晚饭,收拾了进屋,却没有如常似的熄灯歇息,反将只小小的青油灯燃了半夜,用些烧黑的炭,在糊墙的黄纸上写了又写,画了又画。
钧哥看不懂她写了些什么,却也不问,只管安心地陪着她。
到了下半夜,珍娘看他实在困得厉害,却推他去睡:“看你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钧哥哪里肯?
“我陪你!”
话还没说完呢,人已经倒在坑上烂泥似的了。
珍娘微笑着替他盖上被子,看了一眼手里折腾了半宿的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