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的话在理,你说我撞你,我一个人手里牵了头牛,能走多快?能撞得上你?你手里缰绳略偏一偏,不就躲过去了?还不是你走神忘事,把个车驾得失了准,这才撞上来的?”
车夫被说得无话可回,只得再次求援地看向秋子固。
毫不犹豫地,秋子固推开对方递上来的衣服,反低头从泥坑上捞了把水,浮面上的,还算清澈,在脸上糊了一把,总算露出五官来。
“牛是咱们撞的。”随之而来的,是淡淡六个字。
车夫呆住。
“秋师傅,你可不能这么就认了!”车夫慌了:“这钱怎么算?回去咱们怎么能文掌柜的交待?还有这车,车也散了啊!”
秋子固再没理他,反掉过头来,直视珍娘,英挺眉峰上蹙意重重,泥水从他额角滑下,愈发显得他的脸,白得耀眼。
“不过此事因你而起,要赔,大家平摊!”还是那不疾不徐、毫无情绪的声调。
你要公平?
我就给你公平。
不是魔障么?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秋子固面上平静如水,淡然如常,心里却渐渐有些狂暴起来。
车夫满意了,立刻得意洋洋地看着珍娘。
怎么样,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
看你出不出钱!
珍娘扫了一眼正盯着她看的秋子固,冷漠一笑:“果然是秋师傅,一字一句如金石相击,铿锵有力!好,你说得有理,谁让我今日霉运上身,坐了您的车呢?赔,赔吧!您说个数就行!”
秋子固强忍着不适,伸手,从自己脏得不像样的衣服里,掏出一小迭银票来,好在贴身放着的,倒也没怎么湿,外头略有些污迹,并无大碍,还是可以用的。
此处跟车下乡,他是专为收购新麦而来的,自然身上带了不少钱。
拈出一张五两的来,秋子固招手叫那农人过来:“拿去!”
农人倒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能解决,身子向后缩了一缩。
珍娘推他:“你只管去,他吃不了你!”
秋子固重重看了珍娘一眼,珍娘以同等力量回视。
农人过来了,秋子固将银票交到他手:“这里是五两,你的牛值多少该自家有数,少的部分,找她去!”
手指横向珍娘。
珍娘冷笑,玉手轻取,同样一张五两的银票传到了农人手里。
农人欢天喜地,连蹦了几跳,回头看了一眼地上依旧呻吟不止的黄牛,毫不在意地就要离开:“这牛你们只管拿走吧!我有了钱,再不要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