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前一日送来隔天不新鲜,珍娘才让他们今天送来,也知道这样可能会忙乱些,可为了场面上好看,她不得不冒一次险。
果然不出所料,花多人杂,一时间将个湛景楼后院挤得纷乱冗杂,好在福平婶调度有序,嗓门又大:“你放这儿,对对,就游廊的柱子后头,你放那边!说你呢朝哪儿看?放门口台阶下,对!两边要对称地放!”
半个时辰之后,湛景楼换了模样:四面八方,红的白的,黄的紫的,相映相照,蔚成一片锦霞。
本来伙计们还对珍娘,没着意里外张灯结彩隆重布置,感觉不太理解,这下心里全明白了。
“若不如此,衬托不出这花儿的娇媚馥郁来。”珍娘笑问梁师傅:“你觉得如何呢?”
梁师傅躬身浅笑:“掌柜的做主还有什么话说?小的只管听着,就是福分呢!”
珍娘大笑:“好一张会说话的嘴!”
这时伙计来报:“小戏班子都已经到了,请掌柜的过去呢!”
珍娘忙撇下这里又向前头赶去,福平婶边看着人抬花进来,边对梁师傅笑道:“今儿掌柜的成了香饽饽了,哪儿都抢不到。”
珍娘走到前面,见天井里铺设得华美庄严,中间靠外的三面阑干,上挂彩幔,下铺绒毯,深敞的堂基便是戏台,两边退室通着戏房,小优们正在里头上脸梳头呢。
珍娘才忙完这里,那边又叫,才料理完那边,这头又叫,好容易忙得差不多了,也已到了开张的吉时了。
顿时笙歌鼎沸,仪从纷纭,满街车填马塞,锣鼓喧天,好不热闹,珍娘在门首微笑直立,迎八方客。
此时,呈夫人出房到内花厅坐肩舆,出了垂花门,上了车,绕过大堂,跟随的家人方上马,随后八辆大鞍车,坐了群婢。雕轮绣□,流水一般的到了。
早有先行的通知珍娘,及到程夫人到时,珍娘远远看见那车,便匆匆迎了上去。
亲手搀扶下程夫人,珍娘吩咐钧哥照看前头,自己则引着夫人,向后一进的小楼上去了。
“老爷们来了不少呢!”程夫人笑着拍拍珍娘的手:“你面子真大!”
珍娘低头笑道:“夫人笑话我呢!这哪是为我?自然是为了夫人。“
其实谁的面子也不是,都是看在巡抚大人四个字上。
不过珍娘和程夫人谁也不提,心照不宣而已。
“不过人多口杂的,要分隔开两边倒是费些心思的,”程夫人问珍娘:“我们也罢了,小姐们只怕来的也不少,对她们倒不能莽撞了。”
珍娘忙笑回:“老爷们都在前头,夫人小姐们在后头这里,”扶着夫人上楼时,被业妈妈貌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
“夫人,您敲老奴我的眼光如何?我就说这件齐姑娘穿着合适,果不其然吧?”
珍娘知道,对方指的是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也提醒了她,自己是该做几件新衣裳了,眼下所有的都是程夫人给的,穿上总觉得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