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廉抄起双手放在胸前,一时没说话。
小厮们紧张地看着珍娘,心说这姑娘怎么不识好歹?老爷给她送东西都不要,这下好了,看老爷恼了吧!
珍娘不动声色,依旧原地站着,冷静得像是绝壁上的染雪青松。
半天,程廉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知道了,既然如此,你就去吧。东西我丢在这里,一会你叫人取了就是。”
珍娘知道,这已是宽厚了,若再推辞只怕愈发惹得对方不快,不如先收下,日后再退。
于是磕头谢过,程廉挥手拂袖,一言不发而去。
临走过珍娘身边时,他情不自禁回视她一眼:珍娘正垂了眼帘静候他过去,如扇长睫在眼下投了一排密密的阴影,如香雕粉捏的侧脸,勾勒出一幅极精巧的轮廓,由高耸的鼻梁到如初绽樱桃似的朱唇,最后停止在小巧纤细的下巴上。
珍娘感觉到对方有些失态的目光,遂轻轻偏开了脸,口中淡淡地道:“恭送程大人回府!”
程廉暗中咬了咬牙,拔脚而去,心里却落定了决心:此地大事一经平定,立刻要娶这个女子到手!
送走程廉,珍娘心里松了口气,又忙忙赶去夫人们那里。走到一半处看见戏班子也要离开,遂将银钱付清,又命梁师傅打点些吃食让他们带上,送人从后门出去了。
程夫人听得楼下吵轰轰地,便叫业妈妈去看,后者看过了来报:“齐姑娘在那儿打发小戏班子呢!倒有这个闲工夫,亏得夫人们在这里等了她半天!“
程夫人不觉蹙眉,夏夫人本就因刚才珍娘捅出她三儿子的事,满心的不快,此时立刻落井下石:“就是,难道我们这里竟比不过小戏子们?明待着慢待我们嘛!”
程夫人正要说话,门外珍娘的声音响起来了:“请夫人们请安!”
其实也不过迟了分把钟,几句话的事,可放在有心人眼里,那就是大事。
程夫人的声音冷冷冽冽的:“进来吧!”
珍娘一听便知不好,于是进门后,便注意地打量着在座各位,果然脸色都不太好。
“干娘这是怎么了?谁惹得干娘生气了?说出来我替干娘出气!”
程夫人不说话。
业妈妈冷冷地道:“就是姑娘惹得夫人动了气,还找谁说去?!”
珍娘知道,必是这妈妈又给自己下了套,却不知为何?
于是忙走到程夫人面前,陪笑弯腰道:“干娘生我的气?我哪里做得不好了?说出来,我自罚就是。”
程夫人叹了口气,做语重心长状:“我说丫头啊,”一句话说得珍娘鸡皮疙瘩起来了,不为别的,太肉麻:“你当我是亲的,就怠慢些也罢了,可这里几位夫人,”手向空中一划,夫人们纷纷会意点头:“都是贵客,你明知大家伙在这里等你来放赏,怎么反先去料理小戏子们了?这也罢了,人不知也不怪。偏生又叫人看见,怎么怨得大家不生气?”
珍娘心里舒了口气。
我当菜里有只苍蝇让你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