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她找上了刑部的上级官员?可是,就算如此,倾城是三王爷的女儿,刑部的官员也不敢抓她。
栩栩终还是担心倾城的安危,便学着倾城扮作了男子,出去打听情况。
刚出了馆子,她便看到了倾城。
百姓围绕的路中间,倾城被关押在囚车中,大批的士兵压着囚车,击鼓鸣锣。
栩栩完全呆了:“怎……怎么会……”
身旁几个穿着较为富贵的人议论着。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万恶盜手梁鬼啊!没想到,竟然是个毛头小鬼。”
“实在想象不出,这个毛头小鬼曾把皇宫闹得天翻地覆,还盗过皇帝的玉玺,威胁过太后。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就是万恶盜手梁鬼?可我怎么觉得……朝廷此次是抓错了人。那个小鬼瘦瘦弱弱的,如何能做出那么多的恶事来!”
“这个万恶盜手梁鬼,是昨晚才被抓到的,听说还是被一个官位微乎其微的刑部官员抓到的。怎么看,都是抓错了人。”
……
“错了……错了……她不是万恶盜手梁鬼,她是三王爷的女儿……”栩栩口中喃喃,从人群中努力挤进去,企图拦下官兵解释。
正当栩栩快要冲入路中间时,一只手忽然死死拽住了她,接着一只胳膊挽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生生往后拉去。
栩栩被那只胳膊勒得快喘不过气来,待回过神,已经站在了人群之外。她定了定神,只见一抹紫衣林立面前,却是个穿着紫衣的男子。男子模样俊秀不凡,浅浅的微笑,正陪衬衣服的光色,很是好看。
“你这么挤进去,是想做什么?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紫衣公子笑问,双眸盈动,竟让栩栩觉得有熟悉之感。
那双眼睛,好似在哪里见过。镜子……在镜子里见过……
栩栩胡思乱想之时,紫衣公子却已将栩栩打量了个遍,抢了说话的先机:“带着刻有桃花的白木面具的美人,嗯,不错,是你了。你的朋友夏倾城托我交给你一封信。”他从衣袖中拽出一封书信,塞到了栩栩的手中。
“请问,你是谁?”栩栩见他要离开,连忙问。
紫衣公子回眸一笑,“夏斌。”
栩栩不由得身子打颤。夏斌,当今的二皇子,梁鬼曾说过的,为与皇太子夏云欢争夺皇位不择手段的皇子。
“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可以随时来周记菜馆找我。我会在那儿等你,栩栩,或者,我该称呼你,灵儿妹妹。”夏斌说。
正准备打开信封的栩栩闻此大惊失色,目光从书信上抬起时,夏斌却已消失在人群之中。她惶然:“二皇子……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而且是两个名字都知道!”
栩栩的害怕不是没有原由。既然夏斌知道她还活着,便很有可能告知将军府。她尚还记得,两年前,她决心跳崖和高梵陌断了关系时,高梵陌说过的话。他说:“我不会放过你,只要你一天还是我的妻子,我就不会放过你!”
依着高梵陌少将的性格,说过的话必然不会参假。
若是高梵陌强行把她留在京城,那么她答应夏大夫帮西河村人治病的事,便无法实现了。若是夏大夫因她而与将军府有了纠葛,……夏大夫因着杀手千寻沐的身份,便要面临被朝廷逮捕追杀的危险。
眼看士兵压着倾城越行越远,栩栩没有办法再在这件事上多想,连忙取出书信。
信中内容不多,却足以将栩栩置于后退两难的境地。
信上说:“倾城杀了柳湮,罪不可恕,必有一死,与其死在梁鬼手里,倒不如代梁鬼一死,也算是报了梁鬼的养育之恩。倾城一死,便是梁鬼一死,梁鬼日后便不会被朝廷追杀,倾城死得甘愿,死得其所。望阿栩原谅倾城不能送你回到圣师父身边。
倾城绝笔。”
☆、落红不是无情物(二)
这边士兵将囚车押走,后便有朝廷的人贴了告示,道将在三日后的午时三刻,将罪犯梁鬼斩首示众。
栩栩看着墙壁上的告示发了呆,忽又觉得有几分可笑。梁鬼是个汉子,倾城是个女儿身,朝廷竟也能把这两人混淆,委实是个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也因着倾城的身份,想把倾城救出来,是个胸有成竹的事。栩栩现在担忧的,是另一件事。
梁鬼曾经说过,杀害倾城的父亲三王爷的幕后之人,很有可能是二皇子夏斌。如此,倾城与夏斌应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那么倾城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绝笔信交到夏斌手上。而且,夏斌既然知道倾城并非梁鬼,为何还纵容朝廷将倾城以梁鬼的身份押下。还是说,夏斌有意将倾城置于死地。若是如此,夏斌为何还要将倾城的绝笔信亲自交到她手上?
栩栩本不是个爱思考的人,如今面临这些个疑团,确是想得头大,转念又想:“眼下,将倾城救出来最为重要。”
救出倾城后,便连夜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莫让圣师父和夏大夫在大郢山等得急了。
大抵用了半日的时间,栩栩终于打听出昨晚将倾城抓捕的刑部官员,并立马前往官府击鼓鸣冤,哪知当她在大堂上刚刚提及梁鬼的名字,便被士兵一拥而上,捆了手脚,送了牢狱。
看守牢狱的士兵嘲笑说:“今天已经有不下于十人来告知大人抓错了人。大人自己自然也知晓抓错了人,可大人的官品低,在朝中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好不容易得了升官的机会,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抓错了人。你们这些寻常百姓,真真为难大人了。”
栩栩天真地忘了人情世故的冷暖。如此笨拙地被关了监狱,是她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的。
被关牢狱的第二日,有人来看她。
夏斌来到关押着栩栩的牢门前,望了望牢中蜷缩在黑暗中的可人,神情忽难堪之至。他怒着眉头遣走了随来的手下,以及看守牢狱的人,方咳了咳,唤了声:“栩栩。”
栩栩抬起头,望着那一袭与牢狱之色格格不入的高贵紫衣,神情漠然,“你……来这里做什么?”
夏斌俯视着栩栩的脸,说:“带你出去。”
“为什么?”
“为什么?呵……”夏斌忽然嗤笑,“我夏斌做事从来不需要理由。”
栩栩再次把头埋入了胳膊中,喃喃:“可我需要理由。”
“你……”夏斌被栩栩的话呛住,愣了好久,“你这个态度……莫不是把我当作了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