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
他凑过去听了听,听到那俩人支离破碎的交谈声:
许星洲拿着牙刷叨叨咕咕,秦渡只能听见风里传来的琐碎单词:“……不行……我觉得……今天早上……怀疑不行……男人……”
秦渡:“……?”
什么不行?秦渡一头雾水,他们买了什么护肤品吗?
“……不可能吧?”鸡姐姐拔高了声音:“不是个挺好的身材吗!”
身材?
什么身材?他们在讨论健身?
许星洲拼命捂鸡娘娘的嘴,压着声音说:“你不许这么大声!他也有自尊的!”
鸡娘娘:“自尊……我给你说,还是分手最简单……”
秦渡莫名其妙,什么自尊不自尊分手不分手的?
他拿着自己的口杯和洗面奶男士护肤品去洗脸刷牙,许星洲和鸡姐姐在护士站外头对头地继续讨论着什么不行和身材的话题,秦渡懒得关心。
早晨阳光很好,公用洗手间里一排水龙头,洒进明媚阳光。
秦渡去时,偌大的洗手间只有他一个人。
他放着歌刷牙,一边计划自己今天要做什么。
星洲早上有一次磁刺激治疗,他得陪着到治疗结束,她下午大概会因为头晕而睡觉,他下午再去买个新手机,学校有一门考试,还得再去公司刷个脸。
其实,秦渡对接手他家这份产业缺乏兴趣。
他家里搞的那些东西——那些房地产啊建筑啊之类的,在他看来其实没什么意思。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种产业真的非常适合积累基层经验:而基层的经验,作为秦渡这种天生的管理层而言,他真的极其稀缺。
秦渡甚至为这次实习专门腾出了一个暑假的时间,看看这两三个月能不能弄出些新鲜的东西来。
——他不缺钱,也不缺谋生的能力。
秦渡对着墙,漫不经心地思考。
可他还没思考完,许星洲估计就被鸡娘娘嫌弃,悻悻地钻进了洗手间……鸡娘娘身处食物链顶端,应该是把许星洲训了一顿。
他们到底在争论什么?
“师兄!”许星洲扒着男厕所的门悲愤地对里面宣誓:“无论你怎么样!我都对你不离——”
“——许星洲,”秦渡窒息地说:“师兄在尿尿。”
一阵尴尬的沉默。
许星洲满脸通红地说:“对、对不起。”
然后她立刻拔腿逃了……-
…………
……
当天下午。
病室里热浪扑面,邓奶奶不想开空调,整个寝室都又热又闷,高中生去外面继续打游戏,许星洲床头还堆着一打厚厚的教材,外头的世界花儿开得姹紫嫣红,万物苍翠。
邓奶奶突然问:“你是不是也要死了?”
许星洲:“……”
“您说点儿人话吧,”许星洲躺在床上,捂着发疼的头道:“我现在不太舒服,很想吐……”
邓奶奶说:“不如来聊聊男人?”
许星洲:“……”
许星洲懒得搭理,她困倦地在床上滚了滚,摸起了自己的手机。
在医院睡觉并不舒服。
在这里随时会有人喊叫起来,或是惨叫或是扭打成一片,许星洲自我感觉自己如果被吵醒的话,她的心情还是极为不受控——药物和电击只能让她的情绪变成模糊的一片云,却很难让她的心情真正好转起来。
许星洲仍然惧怕情绪的深渊。
尽管那深渊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可怕,会把许星洲活脱脱地剥离出去,控制她自杀,化成幻听在她耳畔不断喃喃她最害怕的句子;但是这深渊仍然存在,许星洲仍觉得它张着血盆大口。
她就不太敢睡,于是从旁边摸起了手机,但是她摸起来,才觉得手感不对,这个似乎是秦渡的。
他手机进了水,今天就没带走,说是下午去买个新的——许星洲扪心自问自己手机进水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拿吹风机吹干,秦渡第一反应则是去买个新的。
许星洲:“……”
许星洲仇恨地咬了咬被子,想了想自己微信加支付宝的那一毛两分钱,又想了想自己泡汤的实习,悲愤地心想我也想当有钱人……
她按了按开关,那手机居然奇迹般恢复了生命,重新开机——欢迎使用中国联通的画面之后,那些积压了一整夜的消息如潮水般涌来。
有人约秦渡出去浪,还有他实习上的一些消息。许星洲把微信往下滑了滑,发现于主任又想和他约谈。
许星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