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薇听到这段话,吓了一跳,浑身僵住了,果然看见步霄的神色也是一变:“在哪儿出的事儿?”
接着,她又听大嫂跟步霄交代了很多,挂上电话后,步霄一直蹙着眉,让司机把车停下来,鱼薇朝车窗外一看,看见已经到市区了,就说道:“你先去吧,我自己回家。”
步霄紧张了那一秒,这会儿听见她的声音平静下来,柔声说道:“我能让你自己回去么?我打车过去。”
看他掏出钱包,又跟司机交代了几句,说要把她送到家门口,步霄拉开车门就要下车的那一刻,忽然停住动作,把腿收进车里,重新坐回来,然后一把搂住鱼薇,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浪漫之夜没了……”步霄凝望了她一会儿,才声音低缓地开口,他摸着她的脸,脸上还是在笑,但那笑容似乎有点和平常一样:“也对,得到你之后,是我太放肆了。”
说完,他还挑了一下眉,笑出一点轻浮的意味,但是鱼薇看着莫名心慌,步霄松开了她,没等她回答,就拉开车门下了车,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笑望着自己,然后跟司机比了个手势。
车重新开动,鱼薇扒着车窗,看向步霄,他也目送着车离开,黑色西装的身影在浓浓夜色和霓虹里,最终消失在车流之间,让她看不见了。
鱼薇坐回去的时候,心已经沉进了肚子里,刚刚那一刻,她是多想下车,跟他在一起,面对所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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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鱼薇,步霄打了车先去医院,在进病房之前,他在安全通道里点了根烟冷静一下,但只抽了一半,因为担心步徽伤势,被他掐灭了烟头,丢进垃圾桶。
走到姚素娟通知他的那间单人病房门前,步霄隐隐听见房里大哥、大嫂还有侄子的声音,他这才有点实感。
步徽刚撞了车,大哥也在场,医院也绝对不是起冲突的好地方,步霄心知肚明今天还是不能说,走进门时,躺在病床上的步徽立刻抬起头看见了他,兴冲冲地喊了声:“四叔!”
他脑袋上围了一圈白色绷带,穿着病号服,浑身上下好端端的,果然伤得不严重,步霄终于松了口气,淡淡笑着走过去。
“四叔你今儿怎么穿得这么像好人?”步徽看着步霄一身正装,开口问道。
步霄听着,挑眉笑笑:“你四叔不是好人么?”
步徽笑得更开心了:“当好人多没意思,纯爷们儿就得有点坏。”
步霄没说话,走过去坐在他床边,姚素娟急得想咬人:“老四,都是你,非得给他买车,我就知道一定得出事儿,今天刚听说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
步霄问是怎么撞的,听大嫂气都不喘地讲起来,才知道只是撞了电线杆,他听着觉得没什么好意外,步徽赛车开多了,让他正常上路,他的确不知道怎么开车,出点小状况也没什么大事,步霄就听着训,低头笑着也不言语。
步徽却听得脑袋要冒烟,实在忍不住,对姚素娟说道:“行了,别说了,又不是什么好事,你跟我爸赶紧回去不行吗?我要跟四叔说话……”
姚素娟听着更气了:“都是跟他学的,从小什么事儿都找你四叔,家长会也不跟我、跟你爸说,你现在这样儿,都是你四爸惯的!”
“行了行了,给你们发礼物。”步徽转移话题,指了指床底下的包,步霄帮他把包拎过去,步徽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过生日,我这次比赛是冠军,用奖金给你买了个包……”
姚素娟听见这话,顿时不言语了,目瞪口呆道:“你真的假的?”
步徽从自己的包里很艰难地抽出来一个纸袋子,里面的确是一款女包,还是名牌,姚素娟倒吸一口气,步徽把包扔到她手里时,她心花怒放地捂住胸口:“我的老天爷呀,你真的给我买包了?”
姚素娟感动得眼眶发热,把包紧紧抱在怀里,反复查看,一时不敢置信,步徽笑了笑,从包里继续掏东西,摸出一块金闪闪的奖牌递给步霄:“四叔,你今天生日,但我奖金没了,只能送你这个了,我把冠军赢回来了,爷们儿吧?”
步霄接过来那块奖牌,心情复杂到无法开口,干笑了一下,他低头咽了一口唾沫,听见步徽特别高兴地跟自己说了声“生日快乐”,那一瞬间,他因为愧疚,想把自己当场给掐死。
“那这个肯定是送我的。”步静生喜滋滋地把从儿子包里那个掉出来的小锦囊摸过去,上面绣着“南无阿弥陀佛”几个字,谁知他刚拿出来就被步徽抢了过去。
“这是给鱼薇的,我去那儿最灵的庙里求来的护身符。”步徽把东西抢回去,噎得步静生干瞪眼。
“你连你的小朋友都想着,心里完全没有你爸?”步静生很受伤。
“你天天吃斋念佛,坐禅诵经的,你还需要护身符吗?”步徽把小锦囊小心翼翼地收好,放进自己包的内兜里。
步霄把一切看在眼里,舔了舔发干的唇,站起身时声音有点沙哑:“我出去抽根儿烟。”
☆、第50章
坐在安全通道的楼梯上,步霄连抽了两支烟,觉得自己被愧疚感一点点撕扯、啃啮,慢慢吞噬得皮肉不剩,那种滋味很不好受,愧疚是他最害怕的感觉。
他这才又明白了一次,自己这人的脾性:从不冷静,贪图享乐,压抑太久的感情一旦释放,他就会没有理智,彻底放纵自己跟着心走、跟着**走。
但凡他曾把今天将要面临的这样一幕放在心里,他就可以少愧疚一点,如果他在鱼薇对自己告白那天,选择按兵不动,等着侄子回来再解决,现在完全不必要因为自己和鱼薇的两情相悦而对第三个人愧疚的。
步霄指间拈着香烟,塞进嘴里轻轻吸了一口,吐烟圈时却忽然又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他在这儿后悔什么呢?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不说,这事儿再重来一遍,他照样还是会吻下去,他就是个不计后果、肆无忌惮的人,而且那小家伙的告白实在猛了点儿,就是现在再让他听一遍,他都受不了。
他忍耐了很久,终于按捺不住,去吻一个自己深爱并且也深爱自己的人,难道不是很正常么?如果听了那种话还磨磨唧唧的,说要等等,那根本不是个爷们儿,弱爆了……
步霄敛了敛双眸,表情严肃地捻灭了香烟,再次走回病房时想着,他最看不得就是小徽伤心,如果让他伤心欲绝,不如把他的火点了,让他冲自己撒一顿火,打自己一顿消气,瞬间的信任崩溃带来的被背叛感,总比慢吞吞地让他难受、痛苦要快一些。
当晚他做了这个决定,但显然无法预计后果,在病房里看着步徽睡着,步静生在加床上也睡着了,他跟大嫂又处理了一下撞车的事,他第一个先通知的人,就是姚素娟。
“什么?你明儿就要跟老爷子坦白?”站在医院走廊尽头的窗边,姚素娟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怎么这么急,我还想帮你再多打几天的边鼓,在老爷子那儿先隐隐约约透点风声,你明儿这么一个炸弹扔过去,咱家不得乱死呀?”
步霄低头很无奈地笑笑,只能说实话:“小徽也喜欢她。”
姚素娟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凝滞住了,怔怔地望着老四,看他不像是开玩笑,心里咯噔一下,难以控制地心慌起来。
步霄把大概情况都跟姚素娟说了一遍,大嫂听着听着,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蹙着眉道:“你是趁着小徽不在,把人给撬走了?”
“那能叫撬么?”步霄倚着窗户框,叹了口气,慢慢说道:“两情相悦招谁惹谁了?”
“可是在小徽眼里,不就是这么觉得么?”姚素娟急得汗都从衣领里冒出来。
“那也好,让他全怪我吧,不要怪不该怪的人……”步霄朝着窗外不怎么好看的夜景望去,只看见一片漆黑的树影。
“我知道了,你是想有的没的全自己一个人给揽了!”姚素娟忍不住心慌,连眼皮都乱跳起来:“你这样有什么好处?小徽生气了,跟你闹起来,家里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不是我说你,你多大的人了?做事怎么就不能忍一下,弄成现在这样,想好好坐下来谈谈,都没辙了!”
步霄腆着脸笑了一下,笑得有点无赖又有点求情的意思,冲她说道:“嫂子,明天家里就全靠你了,帮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