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嫁女记 糯米姑娘 4761 字 5小时前

老太太一面觉得阮安檀说的有礼,一面心疼孙女们遭了罪,心里也厌恶李家小姐的恶毒霸道,可是她更担心阮安柟的前程,又怕太后娘娘和长公主报复,心里很是无力。看着仰着脖子一脸黑气的儿媳,再看木呆呆没什么表情的安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安槿不像阮安桐,被她养过又喜欢在她面前撒娇卖痴,素来在她面前存在感就弱,虽说不上什么不喜,也没怎么喜欢过。她怒气惊忧没处发泄,不免都迁怒在安槿身上。

老太太盯着阮安槿半天,才想了个自认为既能安抚长公主府又能保持忠毅侯府体面的法子,道:“即如此,不若送槿姐儿去普莲庵里住上半年吧,也好让长公主府和二皇子妃歇歇怒气。”

普莲庵是京都著名的清修庵堂,由大齐朝祖黄帝的原配皇后建立,里面住的都是皇家或勋贵家族或出家或清修的贵夫人或终生未嫁的女儿,皇家或勋贵家族还常将犯错或不听话的媳妇女儿送入庵堂进行苦修。但送入庵中的媳妇女儿家族却不能再过问,能否接出来也取决于庵堂主人,有的过个一两年就能接回来,有的或者终身都不能再接出来。不过神奇的是,出来后,众人都心性大变,即使蠢笨的也能缄默藏拙,而且对庵中之事皆闭口不言。

老太太此话一出,众人都吓了一跳,阮安檀见母亲赵氏脸色很差,担心她会和祖母吵了起来,便先出言柔声道:“祖母,七妹妹年幼,本来事情也并不是因她而起,怎可因此就送她去普莲庵,那里毕竟是苦修之地,七妹妹还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去了家族就不能再管,如何能挨得过?误了七妹妹的教养,岂不是悔之不及?”

阮安梅一听老太太的话就早已经急了,她愧疚难当,跪下流泪道:“祖母,祖母,都是孙女没用,七妹妹都是为了护着我才会出此差错,七妹妹年幼,还望祖母收回对七妹妹的惩罚,若一定要有人去普莲庵以平息长公主和二皇子妃的怒气,还是由孙女去吧。”

老太太听言慢慢扫了众人一眼,见赵氏面色虽然难看,却只是皱眉,并不见十分震怒,便以为赵氏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方法。又见安槿只是抬着黑溜溜的眼睛似乎疑惑的看着自己,并不见哭啼惊恐,便以为她尚年幼,不知深浅,较好拿捏,便缓了语气道:“你们不用说了,正是因为你们七妹妹年幼,才好送去普莲庵。庵中贵人众多,庵主更是肃宗皇帝的妹妹端颐大长公主,若是你们七妹妹得了大长公主的青眼,更是莫多好处。梅姐儿你已年长,就要开始议亲,如何可以去庵堂?”

阮安檀皱眉,话是如此说,大长公主的青眼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得的?七妹妹性情灵动,普莲庵是苦修之所,哪里是她能受得住的?她有点奇怪的看了自己母亲一眼,母亲性情高傲护短又急躁,今天听了祖母这样的话,竟然一直沉默不出言,这其中有什么缘由?因此,她也没再出声,决定先静观其变好了,反正祖母想送七妹妹去普莲庵,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阮安梅却不知这些,她只心中惶恐,着急道:“祖母,这些年进去普莲庵的人那么多,也没见大长公主有对谁青眼过的,反而很多人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祖母,妹妹还小,若是触怒了庵中贵人,可怎生是好?”说着想到安槿脾气有时古怪不定,要是在庵里冲撞了人,没人护着被人打骂,眼里就又滚下泪来,呜咽道,“祖母,这都是我的错,还是请祖母让我去吧。”

安槿本来对老太太说要送自己去普莲庵的话也没太放在心上,她可不觉得老太太对自己去哪有多大的决定权,可见阮安梅为了自己情急落泪的样子还是大为感动,忍不住就上前搀了她,低声劝道:“四姐姐,这事还未定,你也不必着急,先起来再说,今天你也受了不少惊吓,再这样着急落泪,岂不伤身?”

阮安梅见安槿此时竟然还只顾着安慰自己,担心自己的身体,更是伤心愧疚不可自抑,眼泪就越发收不住,扑簌簌就往下掉。

赵氏看着自己的女儿下跪落泪的落泪,皱眉的皱眉,形容甚是凄凉,心里一阵气闷反胃难受,她捂着胸口,也顾不上什么语气,只冷声怒道:“我还没死呢,哭什么哭,槿儿哪里也不用去,她也不需要什么贵人的青眼。”说完,她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压下一阵阵的难受,起身对老太太施礼道,“母亲,儿媳身体不适,还请母亲见谅,容儿媳带着姐儿们先行告退。”也没看老太太脸色,就准备唤了女儿们离开。

老太太没想到二儿媳这般不给自己脸面,直接粗暴,气得一阵倒仰,指着赵氏“你”了半天也没说出第二句话来。

阮安檀见状不好,忙装作惊慌冲到赵氏面前扶住她,道:“母亲,母亲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今天去皇庄累着了,还是冲撞了什么?”又回头对老太太道,“祖母,母亲看起来不好,孙女看还是招个太医来看看吧?”再唤阮安梅姐妹,“四妹妹,七妹妹,你们还不快来扶着母亲。”

说着就扶着赵氏去椅子上坐下,赵氏的确难受,又知大女儿素来是个妥当的,便顺着她的服侍,又坐回到了椅子上。阮安梅安槿不知缘由,觉得母亲今日的确反常,还以为母亲是被老太太气倒了,便果然听了阮安檀的话起身去赵氏身边服侍。只有阮安桐见老太太脸色不好,气得颤抖,仍扶了老太太有些惊慌的看着被姐妹们围着的母亲。

老太太被赵氏气得够呛,几个孙女竟然只顾围着赵氏,让她一片刺眼刺心,只觉得平日都白疼了这些白眼狼,看还留在自己身边的阮安桐,便觉得果然还是自己养的跟自己亲。

老太太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先慈爱的拍了拍阮安桐握着自己胳膊的手,转头冲着赵氏冷哼道:“老二家的,你既然身体不适,便退下好生歇息吧。只是槿姐儿犯了大错,便留在老婆子我这里让我好生管教吧,改日我自好生送她去普莲庵修身养性。”

老太太说完这几句,就等着赵氏跳起来,谁知却只看赵氏只顾着喘气,看着真是有点不好的样子,心道,难道今日刺激太过,真是不好了?想了想,便缓了语气道:“槿姐儿得罪了长公主家的小姐和二皇子府的大郡主,送她去普莲庵,也是为了保护她。而且那里贵人众多,你也不必担心她教养差了。过上一年半载,等这事平息了,再接她回来也不迟。你也不必担心庵里不放人,听说赵太妃娘娘不是和大长公主私交甚好吗?看在赵太妃娘娘面上,普莲庵也必不会为难槿姐儿的。”

☆、第31章 有孕

赵氏胸口气闷,恶心反胃,脑袋又一阵阵晕眩,也懒得再和老太太打太极,只想着打发了她就领着女儿们回房歇息,便直接道:“多谢母亲费心。不过宫里赵太妃娘娘已经发话,中秋过后,就送槿姐儿入宫,以后由太妃娘娘亲自教养,还是不劳母亲费心了。”

说完就扶着阮安檀的手准备起身告辞。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赵氏所说的信息,就已被赵氏无礼的态度气倒,拍了桌子,正待发怒,却在说出“你这个”三个字时,突然反应到赵氏口中话语的意思。

老太太刚还提过赵太妃娘娘,自然知道赵太妃娘娘是谁,她也知道自己的二儿媳是赵太妃娘娘的侄女,只是自从赵氏嫁入阮家,并不曾见赵氏入宫给赵太妃娘娘请安,更不曾见赵太妃娘娘宣召过赵氏,便逐渐弱化了这层关系,她以为赵太妃娘娘是十分不喜赵氏的。

这次阮安柟入宫,是从顺国公府走的顺国公老夫人的路子,便只以为是顺国公老夫人为了提高阮安柟的身价,在乞巧会前特意带阮安柟入宫求了赵太妃在宫中混个脸熟的,过后就会被送回来,儿媳仍是连宫门都没入过。

可是刚才儿媳说了什么?她听错了吗?赵太妃娘娘要接安槿入宫,亲自教养槿姐儿?这和年长待嫁的阮安柟被顺国公夫人送去住两天提高一下身价可完全是两回事。

太过震惊之下,老太太下意识就问道:“什么?送槿姐儿入宫?为什么要送她入宫?”

此时震惊的不止老太太一人,同时被这信息震住了的还有安槿姐妹众人。

安槿木木的张了张嘴,看着赵氏低声唤道:“母亲?”娘的,真的要转宫斗模式了吗?

赵氏几次欲走都没走成,又不能真就拂袖而去,她闭了闭眼顺了口气,睁开眼睛看众人盯着自己的模样,先伸手爱怜的摸了摸安槿的小脑袋,勉强冲她笑了笑,才忍住性子回老太太话道:“母亲,既然您说槿姐儿要多加教导,赵太妃娘娘是抚养陛下成人的,她亲自教导的昌华公主岭南王妃更是声名远播,想必也能教导好槿姐儿,就不劳送到普莲庵劳顿其他哪位贵人了。”

老太太听出赵氏的讽意,也顾不上着恼,只在过滤着信息,赵氏的话并没有解了她的疑惑。她看了看赵氏身边一脸惊讶懵逼的安槿,心里不由得一阵不喜,不自主的低头看了看扶着自已胳膊的阮安桐,见她也是微仰着脸看着赵氏和安槿,圆圆的眼睛里娇憨中带着一丝自然的震惊和羡意。

那羡意让老太太的心一片酸软,竟然鬼使神差不由自主道:“赵太妃娘娘既然想亲自教养一个孩儿,不如就送桐姐儿过去吧,桐姐儿活泼讨喜又乖巧,必能讨得太妃娘娘的欢心。”说完皱了一下眉,看了一眼因自己的话转过来哦着嘴瞪大眼看自己的安槿,那黑溜溜的眼睛如深幽黑潭,又如黑夜流星,深不见底,让人完全忽略她已日显清丽脱俗的样貌,只因着那双眼睛太过幽深而十分不喜。“槿姐儿顽劣,若冲撞了太妃娘娘可不是小事,还是罢了。”

赵氏不由得冷笑,脑袋一阵晕眩,也顾不得思虑更多,就冲口道:“太妃娘娘要教养谁,岂是我们想送谁就送谁的,她老人家看上了槿姐儿,就是槿姐儿。您想送别人,那您就自己送去呗。”

赵氏这话一出,别人尚且不说,阮安桐却是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眼里满是受伤和不可置信,因为母亲口中的别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她原先听说太妃娘娘要亲自教养安槿,只是心中稍有欣羡,并无其他想法,可此时母亲这样说,却实实在在伤了她的心。

老太太屡次被驳,颜面被扫,现在又被赵氏说“您想送别人,那就自己送去呗”,这完全是□□裸的打她的脸,这不就是在讽刺她没能耐送桐姐儿入宫吗?

老太太今日受到的刺激冲击太多,终于爆发道:“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桐姐儿是什么别人,难道不是你的女儿?你……”

可惜她还没骂完,赵氏已经终于受不住,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阮安檀姐妹大惊,顾不上别的,只围在了赵氏身边叫道:“母亲,母亲,你怎么了?”连阮安桐犹豫了片刻,也走了上前去查看母亲情况。

阮安檀见母亲晕倒不似作伪,一边抱着母亲帮她顺气,一边唤身边丫环,道:“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也顾不上祖母,就命人扶了赵氏去侧厅抱厦中的软塌上躺下。

老太太脸色青白交加,又羞又怒,怀疑赵氏是故意晕倒给自己难堪,但又担心赵氏真出了什么事,顺国公府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到时候,忠毅侯府都得遭殃。

侯府常用的老大夫常老大夫就住在侯府附近,很快被请了来,随同他来的还有闻讯赶过来的大夫人崔氏。

自从府内发生刘浣珠和大少爷的事情后,崔氏一直称病不理事,其实她也不是假病,崔氏出生清流,最是规矩严谨,她是真被那一系列的事件给气着了,旧病复发,索性就躺在了床上养病,眼不见为净。

可她毕竟是当家主母,消息灵通,这会子听说了皇庄发生的事情又听闻老太太要送七侄女阮安槿去普莲庵,结果生生把赵氏给气晕了,她怕出个什么好歹,还是要自己收拾烂摊子,赶紧就赶了过来。

赵氏躺在软榻上已经醒来,面色苍白,阮安檀递了一杯热水给她,勉强喝了一口才压住了胸口的一阵难受。

常老大夫到了,众人忙给常老大夫让了个坐,请他到近前坐下。大丫环如意垫了一块纱帕在赵氏手腕上,便请了常老大夫诊脉。

常老大夫并未急着诊脉,而是慢条斯理的先查看了赵氏的脸色,问了些症状问题,又看了看舌苔,这才伸出三指搭在赵氏的手腕上给赵氏诊脉。众人见他沉吟着,先是皱眉,后是摇头,又是点头,心也跟着紧张的一上一下,最后常老大夫终于点了点头,拿起了搭在赵氏手腕上的手,抚了抚长须,面露微笑的对紧张盯着自己的众人道:“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这是喜脉,二夫人应该是有喜了!”

众人石化,一脸呆滞的看着常老大夫,喜,喜脉?

崔大夫人和最先反应过来,问道:“常大夫,此话当真?”实在是赵氏年纪已长,连最小的安槿也已九岁多了。

常老大夫微笑点头,道:“虽然时日尚浅,应是滑脉无疑。”不过又皱眉道,“只是二夫人似有虚症,又忧思过虑,脉象时有虚浮,还当小心慎重多加保养为妙,更不可再忧心操劳,以防发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