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采夜好笑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望着他和清浪动作脸色发黑的烛渊道:“怎么会,师父最爱的还是我徒弟。”
烛渊闻言,脸色的黑沉顿时才消了一些,他望着云采夜手上这条像蜥蜴东西皱了皱眉,随后抬手揪了揪清浪的龙须——这须一晃一晃的,他好像在传承记忆里见过类似的东西,好想揪一揪。
清浪吃痛,立刻回头在烛渊食指上狠狠啃了一口。
烛渊望着手指上两排牙印,望着云采夜说道:“师父父,师兄欺负我。”
清浪刚刚咬人时没注意咬的是谁,烛渊这一出声,他才发现自己咬的人是小师弟,但明明是小师弟先揪他龙须的啊!还敢恶人先告状?!清浪长这么大,还没在仙界见过比他更叼的人,于是立即扒住云采夜的手指道:“师父,是小师弟先揪我的须的!”
“哦。”云采夜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微笑着开口道,“师父没看到啊。”
清浪大为震惊,十分受伤,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
云采夜却趁他发呆的这段时间,捏住小龙后颈,将他放到站在一旁关注了一会的金衣男子手中,道:“小徒顽劣,让帝君见笑了。”
清浪倒吸一口凉气,完全没有想到原本宠着自己的师父居然把自己卖给了敌人,一双眼睛差点没瞪出眶。
弦华今日没穿朝服,一身金袍虽也极为华丽,却不如朝服那般霸道,他收手捏紧了小红龙,对云采夜道谢:“外甥淘气,让上仙操心了。”
云采夜作揖:“帝君客气了。”
说完这话,他又似笑非笑地看了清浪一眼,便牵着烛渊的手入席落座。
清浪瞪大了眼睛,望着师父和小师弟双双离开的背影,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过是去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回来后整个世界都变了。
弦华见他这幅恍若丢了魂的模样,挑眉道:“你知道站在你师父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吗?”
清浪瞥了弦华一眼,用眼神嘲笑他的无知:“那是老子小师弟。”
弦华微笑,用唇角的弧度嘲笑他的愚昧:“不,那是你师娘。”
清浪:“!!!”
不!他不相信!
原来小师弟真的比他还叼!
第74章 合籍6
清浪这辈子除了他老子老娘外天不怕地不怕,就连威严无比,凛然霸气的天帝小舅舅他也只是……偶尔认怂,但有一个人,他是一直认怂的,那就是云采夜。
在清浪看来,他的师娘若是女子,不说美绝六界,起码也不能太过砢碜;若为男子,不说权势滔天,起码也得与他师父没当户对吧?可这最后的师娘竟是小师弟……这是什么个意思?
弦华在清浪还在发怔时就攥着他带他去了高座席位,落座后将小红龙放在桌面上,一边拿着个小碟为他布菜,一边漫不经心似的问道:“怎么,你师父有师娘了不高兴?”
清浪伸出尖尖的细爪插起肉块,扔到自己嘴里大口大口嚼吃着:“高兴个屁啊!”说到这个他就来气,还高兴呢,没看到他师父都只会帮小师弟不帮他了吗?
弦华语气淡淡:“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不挺好的吗?”
“可小师弟又不是快好田,他太干了,师父会被他掏空的!”清浪闻言,直接从旁边的果盘处抽了根香蕉指着弦华:“小舅舅,我和你说——”
“嗯?想吃香蕉?”弦华放下筷子,从清浪手中接过香蕉剥好,然后递到清浪嘴边,“来,剥好了。张嘴,啊——”
清浪直接噗了弦华一脸龙涎。
他这小师弟可不是个善茬,他如今就算被锁形镯困住了灵气,但他身上的祖龙血脉仍在,方才小师弟来揪他龙须时他回头那一咬可没留半点情面,可小师弟手上只留下了两排浅浅的牙印,半滴血都没留,而瞧云采夜的样子,分明是知晓这一切的。
清浪就不懂了,小师弟长得……师父到底喜欢他哪一点?他不能接受师父如此以貌“娶”人。
“一定是小师弟勾引师父的!”清浪吃着香蕉暗恨道,“师父肯定是被小师弟迷住了眼!”
弦华:“……”
而三徒弟口中“被那狐媚子小师弟勾去了魂魄”的云采夜,此时正被狐狸精烛渊半搂在怀里这里捏捏那里摸摸的,云采夜忍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抬起手来,一把扣住烛渊的手腕道:“这里那么多人?你、你就不能等回去再……吗?”
烛渊勾唇,冷硬的面庞生出点柔和来,靠近青年道:“师尊方才那样维护我,弟子很高兴。”这样说着,他手下得动作却是没停,摸着摸着竟探进衣衫里去了。
云采夜倒吸口凉气,连忙按住烛渊的大掌,瞅了瞅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两人,才瞪了小徒弟一眼:“不许闹了,等会要去献礼,礼袋备好了吗?”
青年脸皮薄,身上也比较敏感,只是轻轻抚了这么几下浑身就浮上了一层粉雾,烛渊不愿其他人将云采夜这幅模样看了去,这才依依不舍地将手腕从青年衣襟里抽出,手指却状似不经意般地蹭过胸前柔软的那点,青年猛然一颤,立即挪动身体往旁边移了移远离这人。
然而坐在最高位处的裳兰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心属云采夜虽已有千年之久,但每一次见面几乎都会被青年的不解风情气得胸口发闷,郁气难散,而青年方才明晃晃的拒绝已然叫她彻底死心,现在一直在暗中观察注视着云采夜,也不过是为了心中那份不甘——他心属之人究竟是谁?
究竟是哪个狐媚子,能将常年伫立里冰雪高岭之上的采夜上仙扯落红尘,凡心大动?
云采夜成仙万年来的清冷疏然、寡欲薄情众仙是有目共睹,除了妖魔邪道,他对所有人都是温文尔雅,谦逊有加,但再深的笑容也遮不住他眼里的淡漠,除了他的几位好友与云剑门一干弟子,鲜少有人能被他记挂在心上。
裳兰实在不懂,心中也实在不甘,她一直关注着云采夜身边的消息,却从未听说过他对哪位女子动了心,因此初闻红线之事时她也颇为不信,直到青年亲口承认此言属实才叫她心中狂喜不已——毕竟她是天衣坊坊主,容貌身世皆为一绝的仙界天女,也算得上是剑神万年来最为亲近的女子,倘若云采夜要与人牵线合籍,必然是她。
可云采夜方才的明明白白的拒绝,却给了裳兰结结实实的一个耳光。
因此在云采夜入宴落座后,裳兰一直借着举杯喝酒的空档,观察着云采夜的一言一行,想要看看这个冷情的男人到底把心给了谁。这一看就叫她看出些不对劲来了——云采夜和他的小徒弟实在是太过亲近了,说是耳鬓厮磨也毫不为过。
有哪对师徒,徒弟对师父不是尊重有加,时刻谦卑恭顺?而云采夜和他这小徒弟却是并排而行,同席而坐,他就算再如何宠爱这个弟子,也不至于如此吧?
更别说裳兰还没错过烛渊凑到云采夜耳边说了几句话后,青年双颊和耳廓染上的绯色。
越想越不对劲,手中的酒杯也握得越来越紧,裳兰面色惨白,低着头胡乱往嘴里塞着食物,然而仙膳阁精心准备的珍馐此时却如同白蜡一般,嚼起来索然无味,裳兰吃了几口便放下银筷,不再多食。
被心中那大胆的猜想惊住,裳兰整个晚宴都坐立难安,连众仙献礼时也只是匆匆应付,草草了事,唯有在烛渊捧着礼盒走到上前来时,她才打起几分精神,露出个僵硬的笑容来。
烛渊挽挽唇,挂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暗红色的血瞳一片幽暗,裳兰望着那双血眸,心中竟生了股怯意,接过礼物的手的止不住微微颤着,恍惚间,烛渊的一句祝词却让她差点失手打翻了礼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