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洗漱好出门,问宋拓燕明戈的去向,宋拓言燕明戈昨夜跟六皇子在前厅那边谈了一宿,天明时分燕明戈才回房歇了半个时辰,天一亮又去军营里了。
林初知道他后面怕是得忙起来,也没再多问,让宋拓下去忙。
这个新年,因为老皇帝驾崩,边关几乎看不到一丝年味儿。
林初算了算日子,觉得还是可以采买些年货,过个低调的年节。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推糜黍;二十六,去吊肉;二十七,宰只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首;三十晚上守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是磨豆腐的日子。
午饭燕明戈没回来,用过饭后,林初提了这事,卫柔立马兴冲冲的要跟她一起去采买年货。
宋拓赶车,二人把整个姚城的街市几乎逛了个遍,买了满满一车的东西。
准备回去的时候,卫柔见街上有个卖烤地瓜的,让人买了两个。
林初还以为是卫柔喜欢吃着东西,卫柔却把烤地瓜递给了林初,她笑道,“你拿回去给那臭小子,他肯定得乐坏了。”
林初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确定的道,“莫非相公喜欢吃这烤地瓜?”
卫柔嘴里塞了好几块松子糖,双颊撑得鼓鼓的,像只小松鼠似的嚼着,闻言用力点了点头。
林初心道怪哉,这反派竟还有这么一个不为人知的爱好。
她撇撇嘴,面上不以为然,手上却小心翼翼的把包好的烤地瓜放怀里捂着。
若是在平日,她们这个时间点回去,燕明戈应该已经在家中了,就是不知道今天燕明戈会不会晚归。
要是回来晚了,那这地瓜凉了可怨不得她。
一回家林初就让宋拓把那两袋豆子拿去磨成浆。
她拐弯抹角问燕明戈回来没,荆禾笑道,“主子回来有一会儿了,在书房那边。”
林初这才欢欢喜喜揣着烤地瓜去找燕明戈。
林初敲门,只听见一声极为疲惫的“进来。”
她推门进去,见燕明戈伏在案前看舆图,不时揉揉眉心,十分烦心的模样。
“相公。”她轻轻唤了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燕明戈抬起头来,眼中布了些血丝,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也冒出来了,看得林初有些心疼。
“去买了些什么?”燕明戈招手示意林初过去,他回家没见着他,定然是问过荆禾了。
“今天腊月二十五,我买了豆子回来,咱们家一会儿磨豆腐。还有些鸡鸭鱼肉,糖果桃符对联爆竹什么的,都买了些,还去布坊间扯了几匹布,过年了,得给荆禾他们也做一身新衣裳……”买的东西有些多,林初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就只说了她记得的几样。
燕明戈把人抱在怀里,听着她细细扳数这些,瞧着她柔美的侧脸,心口柔软得不可思议,连带这几日来的疲惫都少了大半。
他一双手不老实的往林初胸口探去,摸到一包热乎乎的东西,燕明戈脸色怪异,把那纸包掏出来,“你往怀里塞了什么?”
林初想起自己是来送烤地瓜的,被正主以这样的方式拿出来,面上不免有几分囧,“那个……逛街的时候看到的,随便买回来给相公尝尝。”
打开纸包的时候,燕明戈就已经闻到味儿了,他神色间罕见的有几分落寞和惆怅,“是师姐告诉你的吧?”
林初点头,心想着,难不成这烤地瓜跟大反派还有一段什么故事不成?
燕明戈撕开那层被烤的焦黄的地瓜皮,就露出了里面烤熟了的地瓜肉,黄澄澄的,冒着热气,看起来竟然意外的可口。
燕明戈用力咬了一大口,说,“好吃。”
他把地瓜送到林初嘴边,林初也没矫情,小小咬了一口,甜丝丝的,软糯入口即化,唇齿间似乎还留着地瓜香甜的味道,她笑得眯起眼,“怪甜的,味道不错。”
燕明戈示意林初再吃一口,林初摇摇头,“一会儿就得用晚饭了,我得留点肚子。”
想起她猫儿一般的食量,燕明戈笑了笑,没再给她吃烤地瓜,自己几口吃完了剩下的。
林初想了想,还是道,“相公既然喜欢吃烤地瓜,那以后我们每顿饭都做一道烤地瓜好了。”
燕明戈揉了揉妻子的脑袋,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和怅然,“一年吃这么一次就够了。”
反派不肯说自己跟这烤地瓜的故事,林初心底反而像猫爪子挠似的,她试探着问道,“相公似乎有心事?”
她想问什么,都写在脸上了,燕明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好笑又有些无奈。
燕明戈望着窗外的飞雪道,“我七岁以前一直跟着父亲住在羌城的,有一年冬天,蛮子猖獗,直逼羌城门外,朝廷粮草又迟迟没运来,三军断粮,父亲和将士们烤了地瓜当主食,三碗烈酒后,开城门迎战,愣是把蛮子打得溃不成军。那时候他同我说,人生没有个绝对绝境的时候,便是有,咬咬牙也就忍过去了……”
说到后面,他自己似乎觉得有些可笑,重重闭了闭眼,“那个人呐,什么都好,就是忠诚得太过了,他到死都不信,他忠了一辈子的君主要他全家的命!”
林初心情复杂,也不知怎么安慰燕明戈,只得握住了他的手。
燕明戈再次睁开眼时,那些涩然的情绪已经被他压下去了,他道,“我在山上的时候,每年冬天也会烤一个地瓜吃,那时候师姐同我抢,被我弄哭了,不想她倒是还记得。”
林初幽幽道,“以后我也会记得。”
燕明戈闻言盯了她半响,才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好笑道:“小醋坛子。”
林初哼哼两声。
燕明戈怎么看不出来她这是在故意逗自己开心,他望着她姣好的面容,粗粝的大手缓缓抚了上去,嗓音低醇,“初儿,我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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