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没来由的跳得有些快,不知是不是自己太害怕的缘故。
宋拓应了声是,留下大半的人让他们严守院子,自己则带着几个人朝驿站那边去。
*驿站*
风雪有些大,驿站前站岗的几个士兵却半点不敢懈怠,哪怕眉毛上都落了一层雪,身板依然挺得笔直。
驿站的瓦片上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在这万籁俱寂的黑夜里格外清晰。
几个士兵对视一眼,纷纷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警惕。
两个士兵留在原地站岗,另两个士兵走远一些准备看看驿站的屋檐,却在此时,一只黑猫从瓦片上跳了下来,发出极其粗嘎的一声“喵~”
“原来是只猫……”原本警戒的士兵有些好笑,都放松了下来。
夜风刮得大了些,夹杂着风雪让人有些睁不开眼,驿站前的灯笼也幅度极大的左右摇晃着。
像是有丝弦掠过,灯笼下的影子里,只能看到几个杵着□□的士兵头颅一下子从脖颈处被平滑切开。
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台阶上厚厚的积雪。
细细的丝弦回到了主人手中,厚重的黑袍下,是一双苍老如同松树皮的手。
潜伏在黑夜里等待已久的“夜鸦”们脚点霜瓦,无声潜进了驿站。
黑袍人拎着不见一点血污的丝弦,抬脚缓缓步上台阶。
房间里,十余支烛火将这片空间照的恍同白昼,角落里的香炉里还袅袅喷吐着醒神熏香的烟雾。
六皇子坐于最中间的太师椅上,一只手撑着额头,他双颊就凹陷了些,看起来轻减不少,身上那股曾经的少年气已经完全不见,多了些时间和阅历积攒下来的东西。
“诸位将军,三皇子有意邀本皇子入伍,你们有什么看法吗?”六皇子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太师椅的扶手,神色间的疲惫十分明显,可那微眯的眸底,却是警惕而防备的。
他右手边第一位是安将军,往下是安将军的部下,左手边第一位则是燕明戈,往下是姚城一些叫得上名号的守将,袁三王虎也在列。
“作为皇长子的太子被废,二皇子继承大统,这在礼法上也是说得通的,三皇子起兵造反,名不正言不顺,天下百姓本就受外族侵扰,如今大昭王朝内部战事再起,这是要受万人唾骂的啊,殿下还是别跟三皇子去淌这趟浑水了。”安将军在座下的一众将军里,资历算是最老的,最有资格发言的自然也是他。
六皇子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椅子的扶手,面上神色淡淡,显然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扫视在座将领,又问了一遍,“诸位将军还有其他看法的吗?”
将领们交头接耳,一阵窃窃私语,除了燕明戈的人,其余都表示,“我等赞同安将军。”
六皇子视线落到了燕明戈身上,“燕将军觉得呢?”
燕明戈一双寒眸变幻莫测,最后沉声道,“殿下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自己举旗。”
此言一出,在座将领不免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在鼓动六皇子造反了?
他们看向燕明戈的神色里,敬畏中又带着些说不清的思绪,六皇子若是成功夺位,那他必然位极人臣。六皇子若是日后败北,也可以把他推出去做替死鬼。
这燕明戈,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六皇子还未表态,安将军就怒道,“贤侄,我知道你是一远猛将,可你这般急功近利,只会陷殿下于不忠不孝之地啊!”
另起为皇,自然是不忠。老皇帝尸骨未寒,几个皇子就各自举旗,这视为不孝。
燕明戈淡漠垂着眼皮,显然是把安将军的话给无视了。
六皇子如今的处境,由不得他不去争那个位置。
他不争,高贵妃娘家手握重兵,二皇子为了绝后患,一定会拿西南大军开刀,除非六皇子愿意就这么把自己外家的兵权让出去。
六皇子真正想问的,是跟着三皇子,还是自己另起炉灶。
安定远一行人显然没摸准六皇子真正的用意。
六皇子自己不好提造反一事,需要别人提出来,这样将来他继承正统,才不会被人说道。
燕明戈不介意背下这个锅,反正……他只要二皇子死!
底下的将领们吵吵嚷嚷,从老皇帝殡天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的六皇子只觉得头愈发疼了起来,他低喝一句,“够了!”
将领们纷纷禁了声。
“燕将军慎言,这样的话还是莫要再说了!”大部分将领都还不支持他自立为皇,六皇子自然只能先把事情压下去,这话是说给安将军一行人听的。
燕明戈一直都静默无言,只在六皇子说完这句话时,突然一把掀翻了身前的桌案。
众将领一片哗然,以为燕明戈是恼羞成怒,不想那桌子突然见被划成了两半,“哐当”砸到了地上。
闪着寒光的丝弦再次向着六皇子掠去,燕明戈一把抽出腰间的白铜刀,刀锋在空中饶几圈,将那丝弦缠紧,拉住了逼向六皇子的丝弦。
丝弦不知是何种材料制成的,被刀锋缠紧,竟然没有断开,反而是把刀锋给勒出了几个缺口。
“保护殿下!”聂云刷的拔出腰间的佩剑。
一众将领这才如梦惊醒一般,纷纷抽出随身携带的刀剑,把六皇子围在了中间,警惕盯着房门外。
燕明戈那柄被丝弦缠紧的白铜刀眼见要断掉,他眸色一沉,抽出另一柄白铜刀,用两柄刀缠住丝弦用力一扯,门口连着的那一片木墙都应声轰然倒地。
黑袍人抵不过这强悍的力道,整个人被扯得飞扑到了碎门板上。
一个年轻将领瞧见这机会,赶紧提着刀过去准备抢人头。
燕明戈眉峰一蹙,“躲开!”
那名年轻小将不为所动,以为燕明戈是怕自己抢了他的功劳,赶紧用自己的刀架在了黑袍人脖子上,“大胆狂徒,竟敢行刺殿下!”
黑袍人趴在地上,宽大的斗篷几乎罩住了他整个干瘦的身体,叫人根本看不出他是何面貌,只听他发出一阵叫人毛骨悚然的“桀桀”笑声,丝弦的另一头如灵蛇一般从脚踝攀上小将的脖颈,小将面露惊恐之色,还来不及后退,就被那丝线缠住脖子用力一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