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颓废——从里到外，都透着刻骨的颓废感。而且他的声音有点喑哑，微微染白的发，当初造型曝光大家就说白发太虐，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种疏离感。封冉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看着裴亦斐，他转过脸看她，一双眼睛倒是很明亮。

他五官虽然哪里都很出彩，但是最出彩的，毫无疑问是他的那一双眼睛，封冉冉看着他的眼睛有点慌乱，她低下头继续看剧本，可是心思却已经不在剧本上头了。

“你那边再过多久能拍好？”

这个问题一问，封冉冉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可能两边有可能撞上，到时候，她很有可能需要两边同时轧戏。这是封冉冉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她从来没有两部戏一起拍过，每一次都是保证档期配合，等到一部拍完再进行下一部的。

裴亦斐看见封冉冉皱眉头就知道那边可能还需要一阵子。他想了想，又提醒封冉冉一个别的事情。

“你别忘记了，再过一阵子你要回来参加颁奖典礼的。”

这话又提醒了封冉冉，她瞪大了眼睛，有点迷糊地说道。

“对哦……还有颁奖典礼。”

裴亦斐捏了捏她的鼻子，封冉冉傻乎乎地看着他，默默又叹了叹气。

“颁奖典礼真的是……真的是挺麻烦的。”

而且她要出席的颁奖典礼很有可能还不止这一个，因为《怪类集中营》的意外大红，所以封冉冉很有可能还要再出席国外的颁奖典礼——与她的剧组一起。虽然这类商业片几乎不可能有太大斩获，但是媒体预测金可能拿下本年度最受青少年欢迎男演员奖，给他颁发一个娱乐性很强的金爆米花筒奖杯。

所以她很有可能要走两次红地毯。

还有时装周已经开幕了——可是她实在是抽不出来空去看秀，不过总体来说，她从公司解约自己建立工作室之后要自由很多了。因为公司毕竟还是以营利为目的，艺人说白了——只是公司推出的一款商品而已，公司自然是希望能够在艺人身上赚取更多的利益，包括广告代言，和各类站台活动安排得很满，哪怕是之前出道的时候签订的合约相对自由良心的封冉冉，她也不得不跑各种通告，为了各种代言宣传。

而自己单干虽然少了点依靠，但是她的时间自由得多，经纪人完全只为了她而服务，封冉冉很满意现在的状态，她不用疲于奔命的去接广告去为商品宣传。

所以她现在的状态还不错——至少很自由。封冉冉打了一个哈欠，她几乎是通宵赶过来了，有点撑不住了。

裴亦斐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明显注意到了她的困乏，他的声音很温柔。

“去休息吧，恩？”

“去车上睡一会儿，我先把这场戏拍完，拍好了，我带你去吃东西。”

封冉冉嗯了一声，然后去了裴亦斐的保姆车上面。垫子上似乎有他身上的冷冽香气，她安静地抱着垫子，如同一只小猫一样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她真的是有点累，所以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275章 你知道你哪里最讨厌么

裴亦斐又用了很长时间才把自己的心情调整好。这部戏拍起来很辛苦，不单单是身体上的，更多在精神上。

必须时时刻刻保证自己的心情低落——不能让自己从痛失挚爱心如死灰的痛苦中摆脱出来。

这是很困难的，也是很揪心的。裴亦斐进入这种状态的方式很残忍，但是很有效。

刑历其实真的是挺好奇他怎么能够做到一直沉溺在这种情绪里头的，要知道，这不是一天两天或者一个瞬间，这是漫长的拍摄过程啊。可是那种行尸走肉了无生趣的感觉，那种如同整个世界都熄灭的眼神——仿佛能够透过镜头，一直弥漫向镜头前面观看的人们。

悲伤如同潮水一样，源源不断地席卷而来。刑历觉得这是这部戏里头裴亦斐表演得最好的一个部分，痛苦被他演得很好。但是他是怎么做到的，这在刑历心里头，始终是一个谜团。

他看着裴亦斐缓慢地将自己沉溺于那种心如死灰的情绪当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镜头前他都觉得心脏有点难受，他看着他抬起头，眼神里头什么也没有。

空空洞洞的——心脏仿佛破碎开了一个大洞，有冰冷的寒风透过他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地吹过去。刑历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这样的裴亦斐，对于一个导演来说，表现的很好。

这场戏拍完之后又拍了几场，情绪始终都是很顺畅的。剧组一直拍到傍晚，差不多该收工了，裴亦斐走过来，刑历想了想，还是没忍住，主动开口问道。

“你拍戏的时候，怎么能做到一直把自己的情绪压得那么低落？”

裴亦斐没有想到刑历会问他这个，刑历走到他身边，他习惯性地点了一根烟。那种情绪一场两场还行，但是他拍戏的时候的那种痛苦跟挣扎，他透过镜头都感觉到了。

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曾经这么痛苦这么挣扎过似的，好像他经历过一模一样的痛苦，这种心死如灰的感觉，他不过是让身体重新再诠释一遍，他的表演，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但是不应该啊？

裴亦斐为什么会这么悲伤呢。在刑历心里头，他根本没有如此悲伤的理由。这个家伙应该没有经历过什么惨绝人寰痛失挚爱的事情吧……

所以刑历有点想不通了，他有个好处，想不通的，他不藏在心里头，所以他主动找了裴亦斐来问。裴亦斐只是顿了顿，然后他低声说道：“我演技好。”

刑历差点没有给他这个回答噎死，他恨不得在他头上敲两下。

“演技好？这算什么狗屁理由哦……”

裴亦斐却只是笑了笑，他头也不回地往外头走，刑历看着他的背影，他拍过这么多部电影，在圈子里头也算是混出了名堂，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他提高了自己的音量，说道：“有什么事情你也别憋在心里头，裴小子，你现在真的挺好的……真的。这么多人喜欢你呢。”

裴亦斐笑了笑，他知道刑历多半是想岔了，他伸出手，潇洒地比了一个ok的姿势，往自己的车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自己现在很好，他也知道有很多人不顾一切地喜欢他，所以他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何况……

他走上车，看见躺在那里的姑娘，她显然睡得很熟，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脸睡得有点红扑扑的。

只要看着她，心就能软成一团，真的，从里到外，都是软的。

他坐到车后面，然后把她抱起来，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虽然自己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是好像还是吵醒了封冉冉，封冉冉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还没有完全睡醒时候的声音很小也很软，有点糯糯的。

“现在什么时候了？”

“晚上了……你再睡会吧，我带你去吃东西，等到了我喊你。”

封冉冉吧唧了一下嘴，她对于裴亦斐显然是全然信赖的，裴亦斐这样说，她就低声说了一句好，然后缩在裴亦斐怀里头。

裴亦斐特别想戳她的脸，又怕把她完全弄醒了，所以只能忍着。

车在漆黑的夜色下平稳地行驶着，大概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裴亦斐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告诉她。

“起来吧，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