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冤家住对门 鸣嘤 4534 字 9天前

“你看,你就只看到对方的门第,根本就没有替蘩姐儿将来的幸福着想!”胡氏当年就因为门第被范氏嫌弃过,如今给闺女挑女婿,老家伙又只看重这一套,所以她是一听就火大,立马跳出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方修文很会抓关键,立马道:“那筠娘你的意思是同意将蘩姐儿许给陆家大郎了?”

胡氏摇头:“我相信陆大哥,他家大郎也是个有出息的,蘩姐儿嫁过去肯定不会过得不开心。可是他家终究是武将,但凡边关有个风吹草动,陆家的男子就要上阵拼杀。战场上刀枪无眼,你看京中武将家的寡妇可不少。虽然这兴许是我多虑了,然而蘩姐儿这辈子跟着我已然吃了那么多苦头了,所以但凡有一丁点会叫她吃苦的人家,我都不愿意将她嫁过去。”

方修文正要开口,却被老娘抢了先,起先胡氏反驳了范氏的话,如今胡氏的看法她自然也要跳脚反对。范氏道:“依你这么说,那人家那些武将都不用娶媳妇,个个打一辈子光棍好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这一辈子能有多长的寿命,该横死还是寿终正寝,那都是老天爷早就安排好的。那陆大郎胸口中了毒箭都能平安无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倒觉着那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以往每逢老娘和妻子唱对台戏,方修文都头疼无比,此刻他却抱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态乐见其成。

老家伙这分明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胡氏脸色有些难看,不满地看向丈夫。方修文便道:“此番西戎做了这么充足的准备都没能抢走我大晋一寸疆土,更何况如今他国内动荡,几个王子分成两派,这两派之间互不承认对方,西戎实际上已经分裂成了两个国家。

他们国家没分裂的时候都奈何不了我大晋,更何况分开之后。所以起码最近二十年,西北是不会有战事的,筠娘何必担心蘩姐儿嫁到陆家可能会守寡。”

方修文心意已决且已然先斩后奏和陆仪说定了,范氏和胡氏即便再不满也只好同意了。

☆、第64章 心疼

胡氏想着闺女分明是没忘记那陆骥,如今就要让她嫁给别人,她心里岂能好受,瞒得了一时算一时。便说方采蘩对嫁人有些排斥,若是得知明日就要将她的亲事定下,可能会有些过激反应,让丈夫和婆婆先不要跟闺女说这事,等明日事到临头再告诉她。

范氏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方修文却有些为难,因为依照他和陆仪的安排,他得事先知会闺女一声。然而眼下被胡氏盯着他没法脱身,就想着横竖明日因为迎接凯旋大军,大家不用坐镇衙门,自己还找不到机会私下里告诉大闺女一声啊,于是放心睡去。

谁知道第二天用完早膳,他却接到顶头上司尚书大人临时安排的任务,急匆匆走了,知会闺女一声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方志远早已得了消息,西北大军将在巳初进城,所以他一用完早膳就在几个健仆的保护下去街边等候。因为不被允许去看那难得的热闹场面,方采菱骂骂咧咧地跑去了方采蘩的院子发着牢骚。

这阵子京都各高门都在议论一件事:户部方侍郎家的长女是个难得的大美人,满腹才情性情贤淑,却尚未定下婆家。于氏家有适龄儿郎的人家闻风而动,方府这阵子隔三差五地接到帖子。方采蘩也就被迫跟着老娘赶赴各种诗会花会。不断地被那些高门贵妇打量试探,方采蘩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偏偏无力抗拒,心情焦躁无比。

但妹子闹脾气,身为大姐她还是耐心劝解,说方采菱再过一年就要及笄了,算是大姑娘了。京都毕竟不是和锦潭阳,闺阁女子可以随便抛头露面。自家好歹是三品大员家的闺女,行事若是没有规矩,难免惹人非议。

而且远哥儿不是去看了吗?回头叫他将当时场景说给她们听就是。再说那绝尘将军就住自家对面,还是世兄,还愁瞻仰不到人家的英姿?

方采菱听完犹自不服气,愤然道:“那能一样吗?一长溜甲胄鲜明的将士浩浩荡荡开进城,这样的盛况多难得,兴许一辈子就碰上这一回,偏偏家里不让咱们出去,我能不生气嘛!”

“既然这样那你去娘和祖母那里争,看她们会不会松口!”方采蘩的耐性告罄,没好气地道。

方采菱总觉着这段日子姐姐情绪不佳,待自己也好弟弟也好都没有以往有耐心了。如今自己似乎又惹火了她,还是老实闭嘴为妙。于是接下来姐妹两个闷头做针线谁也不说话。

这边方家姐妹心情压抑,那边胡氏却很是激动。今日就要见到陆家大嫂了,那将是自己未来的亲家母,胡氏一心急,忍不住跑去门口,想看看对面陆仪的妻小来了没有。

再说于氏,陆仪让她带着陆骐在郊外的一间茶寮等着,自己会亲自去接她的。可她是个急性子,等了一个多时辰还没见丈夫来就不耐烦了。随口向人家一打听京城的枫树胡同,茶博士居然热心地替她找来一个常跑那一带的车夫,车夫拍着胸脯说自己一定将于氏母女送到地界。

丈夫和儿子都是皇上亲自赏赐过的西北战场的英雄,自己又有一把子力气,车夫这样的两三个她都打得过。所以虽然人生地不熟,但于氏可一点都不担心被人家给骗了。说好车钱后,拉着闺女就上了车。

事实证明车夫是个诚实守信的,果真直接将于氏母女送到了枫树胡同。于氏依照丈夫描述的方位,很快就找到了自家的宅子。陆仪留下看宅子的亲兵看到于氏母女很是吃惊:“夫人怎么不等将军去接您就自己来了?”

于氏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道:“不用,大郎他爹今日够忙的,我自己能寻得着,何必要他去接我。”“这就是皇上赐给咱们家的宅子,哇,好气派!娘我先进去了。”陆骐被自家的房子深深吸引,飞跑着冲了进去。

“姑娘,这宅子太大,你别乱跑,仔细迷了路!”亲兵急得大叫。于氏忙道:“可看清姑娘往哪边去了?还不去追!”亲兵撒腿去追。于氏自己拎着包袱,却不急着进去,而是慢慢欣赏自家的大门,土包子一般这儿摸摸,那儿敲敲。

然后想到对面就是户部侍郎方大人府上,方大人可是丈夫的好友,从今往后大家可就是邻居了。于是抬头望向对面,然后整个人就呆了。

方府门口那女人分明是胡寡妇啊,这贼婆娘什么时候也来了京都?穿金戴银地还装起了贵妇。难怪当年一家子说不见就不见,原来跑到京里发财来了。只是这婆娘这么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跑方家门前做什么?

这贼婆娘自来狡诈,最会寻找有权势的女人庇护自己。当初在和锦能将县太爷娘子哄得团团转,如今到了京里肯定是故技重施了。是了,方大人也姓方,正好跟她那死鬼丈夫一个姓,她可不就寻到了借口。

最叫人头疼的是也不知道她那大闺女嫁人了没有,千万不能叫大郎再碰到那勾人魂的妖精,不然别想让儿子娶京里官宦人家的姑娘了。这事儿还真得好生防范,不然非闹出大乱子不可。刚一进京就遇到这糟心事儿,大感晦气的于氏捏着拳头气哼哼地走进了家门。

这边胡氏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自己眼睛花了不成?对面将军府门口那女人瞧着不是于寡妇吗?这恶婆娘难不成跟自家一样,也来了京都?也许人家还比自己先到,当年不是说他家变卖了铺子突然就搬走了嘛。

只是她怎么会在将军府门口?是了,她那死鬼丈夫也是姓陆的,难不成她家和陆大哥是亲戚?不会吧,看这婆娘灰头土脸地,一个包袱挎着,根本不像是来投亲的。

可了不得了,若是叫蘩姐儿知道那陆家小子就在京里,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幸好丈夫已然和陆大哥说好了亲事。嗯,今日见过陆家大嫂之后,明日就请媒人彻底地定下来,越快越好。

无论如何,稍后自己都得打听一下,千万不能让蘩姐儿和这家子人照面。打定主意的胡氏也气恼地回了家。

心神不宁的胡氏在厨房快做晚膳的时候终于等回来了丈夫,然后还没等她开口,方修文就道:“赶紧跟我过去陆大哥家,陆家大嫂已经来了,陆大哥的意思是咱们四个大人这就商量一下,明日就请媒人提亲。陆家大郎今日进城,威武潇洒不知道倾倒了多少贵女,今日已然有人在陆大哥跟前探口风了。陆大哥说咱们两家的亲事定下来之后,他就不用应付那些人了。”

这话正中胡氏下怀,于是二话不说急匆匆跟着丈夫去了对面将军府,然后两个女人很快就在陆家的花厅照面了。“你,你就是陆家大嫂?”胡氏瞪着于氏,嘴巴大张得几乎可以塞鸡蛋了。“好,好,闹了半天你就是方家叔叔的夫人!”于氏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笑。

两个大男人装得一手好糊涂。陆仪道:“咦,铁花,难道你跟方家弟妹是旧识?”方修文道:“筠娘,我怎么觉着你跟陆家大嫂是老熟人?”

胡氏道:“是,老熟人,再熟悉不过的老熟人!”于氏道:“旧识,旧得不能再旧了。”两个女人都一副牙疼的模样做了肯定的答复,跟着又一齐补充道:“当初在和锦,咱们两家跟如今一般,也是对门对面地住着!”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你看两家的爹是老朋友,两家的娘又是旧识,大郎跟蘩姐儿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陆仪抚掌大笑。“对对,人说姻缘天注定,这两个孩子还真是有缘。”方修文忙不迭地附和。

“既然是这样,那你们两个妇道人家先叙叙旧,我和方贤弟就不打扰了。”陆仪说完拉着方修文就走。留下两个女人怒目相向,好不容易平复心情,稍稍问了一下对方当年为何扮作寡妇之后,就开启了相互贬损的模式。

于氏讥笑胡氏不告而别,无非是因为做官的丈夫找来了,生恐自家闺女被一个打铁的穷小子缠住,所以急慌慌就跑了。胡氏讥讽于氏当年瞧不起自家,如今得知自家和她家门当户对,就同意儿子求娶自家闺女了。

于氏大怒,说自己事先根本不知道方家大姑娘就是当年的蘩姐儿,不然根本就不会同意这门亲事。起先之所以没有反对,不过是家中大事但凡丈夫拿了主意的,自己从来不会驳他的面子。更何况儿子这么多年一直对蘩姐儿念念不忘,自己也不忍心不同意这门亲事。

胡氏也表达了相同的意思。然后两个女人都讥讽对方撒谎,因为彼此的儿女根本不知道对方其实也是官宦子弟,不可能分开几年后还惦记着对方。两个女人正吵得不可开交,一直在隔壁耳房偷听的两个男人走了过来。

陆仪道:“别吵了,对方是不是撒谎,将孩子们叫来问问就清楚了。我家大郎还不知道方大姑娘就是当年的蘩姐儿,就不知道蘩姐儿是不是知道我家大郎就是当年的陆骥。”

方修文道:“我家蘩姐儿也一样,她只知道陆家伯父的长子是一骑绝尘威震西戎的陆小将,根本不知道他其实就是当年的陆骥。”

陆仪道:“那好,那就将孩子们叫来,一个一个地问,你们躲在隔壁耳房偷听。那边的窗户可以窥视到这边却不被发现,怎么样,你们两个妇道人家愿不愿意听?”

于氏一拍手:“听就听,我还怕了不成!”胡氏哼了一声:“你不怕,难道我就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