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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的中国新年没有年三十,日历上只有腊月二十九。
那天云西下了很大的雪,苏起早上起来发现窗外一片雪白,听程英英叫:“七七,落落,下雪啦!”
她冲到门口一看,果然,整条巷子里、树上、屋檐上全是厚厚的白雪。林家民拎着把铲子,正要铲雪,苏起叫道:“林叔叔给我们留着!”
林家民比了个ok的手势,铲出了一条细细的供人走路的通道。
苏起立马换上新棉衣,蹦出门踩雪玩。路子灏林声都在睡懒觉,苏落也没起,没人跟她打雪仗,她就蹲在胖嘟嘟的雪堆边,拿手指在雪地上戳洞。戳了一个又一个,戳成一个桃心图案,忽发现李枫然的窗户里有熟悉的少年身影闪过。
咦?
苏起踏着雪过去敲敲玻璃窗,里头的人推开一条缝来,迎着白雪的光芒微眯了下眼,冲她微笑。
果然是李枫然,昨晚回来的。
苏起抓起窗台上的雪就往他脸上一砸,砸到他下巴上散开,几粒雪花掉进脖子里,冰冰的。
李枫然“嘶——”一声,摸摸下巴上的雪水,说:“七七,新春愉快。”
苏起跑进他家,绕进他房间,这才看清他穿了件灰黑色的大衣,许是那大衣的样式太正,衬得他看上去成熟了些。
“哎呀,今天过年,你要穿鲜艳点嘛。”一身红毛衣的苏起熟络地在小沙发上坐好,“风风,你家年货呢?”
李枫然从客厅拎来一大包吃的,全是瓜子花生米花糖沙琪玛橘子糖果之类的,小孩子吃的零食不多。
苏起说:“算了,你还是去我家吃吧。”说着抓了一把瓜子。
李枫然把东西放好,又回来坐到钢琴凳上,准备练琴。他的手刚刚抬起,苏起说:“风风,过年呢,弹一首应景的吧。”
李枫然想一想:“应景?”
“就每年过年中央电视台都放的那个。”苏起哼起来,“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灯等灯登——”
李枫然忍俊不禁:“那叫春节序曲。”
“对对对,就弹那个。”
他刚抬起手,转过身来,商讨:“你不觉得这曲子跟钢琴不太搭吗?”
苏起抓起一颗瓜子要砸他:“你弹不弹?”
他举手投降,无奈地一笑,摇了摇头。手指却是轻快地弹奏起来。
那热情洋溢的曲子的确和钢琴不太搭调,但苏起听着开心,站起身,握着拳头拿到嘴边,朗声道:“中央电视台,中央电视台,欢迎您收看2006年春节联欢晚会!”
李枫然好笑,唇角扬起。
苏起:“现在有请我们的钢琴王子李枫然!为大家表演!”
李枫然实在没忍住,笑得停了音。
苏起拍拍他的肩,说:“好啦,现在该你表演了。别弹什么练习曲了,就弹你现在最想弹的。”
此刻的心情?
少年略一思索,悬着白皙修长的手指,对着钢琴静了两三秒,落手弹出一串快速却悠扬的音符,音乐时而空灵,时而缠绵,时而娓娓道来,时而激越倾诉,时而又温柔得像一个小心的秘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轻轻的吻。
苏起忘了嗑瓜子,全然沉浸其中,她托腮望着李枫然的侧影,外头的大雪把玻璃窗衬得像个白色的大灯箱,晕染得他周身似在发着柔柔的光。
一曲弹完,苏起不由得深深呼了一口气,她说:“真好听,好像被人很用心地抱着,摸了摸头。”
李枫然颔着首,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唇角。
有的人,天生就有敏锐的感知力。感受到的,丝毫不离。
他说:“你喜欢就好。”
“啊,你是弹了送给我听的呀。”苏起开心道,“这是什么曲子啊?”
“《corazonniño》,孩子的心。”李枫然说,他没告诉她这曲子还有个名字叫亲亲宝贝。
“名字也好听。”苏起咬了颗瓜子进嘴,问,“风风,你妈妈说你要转学了?”
“嗯。”李枫然回头看她,眼神安静。
“我别的不担心你啦,就是你在新的地方,要交朋友,要跟别人说话哦。你不要总是一个人,我怕你孤单。”
李枫然默然半刻,说:“七七,我不孤单。”
苏起:“我担心嘛。反正不要一个人,每天都要跟人说话。”加上一句,“跟琴说话不算。”
李枫然点头:“好。”
“你妈妈也给你买手机了吧?”
“嗯。”
“我把你电话记下来。”苏起拿了张纸在旁边写,又交代,“这是学校小卖部的号码,看见没,有云西的区号。我一给你打电话呢,响三下,我就挂断,你看到是云西的,就给我打过来,懂吗?”
李枫然没懂,疑惑道:“不能直接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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