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两天她还去看梁水,坐在看台上看他在冰上肆意奔跑,每到休息间隙,他都会抓紧时间滑过来跟她闲聊几句。
但临近比赛,训练转为封闭式,见不到人了。加上运动员有专门的餐厅,和后勤人员不在一处,更是见不上面。
那天她吃完晚饭经过留言板,见梁水写了一条:“晚上训练。”
她在下边回了句:“加油水砸!”
放下笔,她望着墙壁上两人的字迹,兀自笑起来——没想到在这个年代,两人竟倒退回了最原始的交流方式。像写信一样。
回宿舍,一开门,地上一张漂亮的当地特色的卡片。捡起来翻开看,是梁水的字迹。
“今天有点儿想苏七七。”
苏起捧着卡片,笑着倒在了床上。次日,她也跑去园区的纪念品店里买了卡片,写上:“昨天做梦梦见水砸啦~”
去到他宿舍,他已经去训练了,房门紧锁,她把卡片从门缝塞了进去。
当天傍晚,她又收到一张:“小鬼,怕不是做了奇怪的梦?”
她再回复时,画了个吐舌头的表情,写:“明天比赛要加油哦!”
卡片一张张从门缝塞过,短道速滑的比赛日终于到了。
苏起一大早起来,跟着亲友团去现场助威。所谓亲友团,多半是今天不比赛也不用训练的中国运动员们。现场还有不少当地的留学生和华侨。
苏起抱着国旗,坐在一层看台第三排。来之前梁水说,这次重在参与,如果能保持排位,他都很满意了。要是能进a组决赛,就算胜利。
话这么说,苏起还是有些紧张的。他赛前排位第六,得冲到第四才能入a组决赛。
身边坐的都是运动员,一个女生见她眼生,问她什么项目。
苏起道:“我不是。我……男朋友参赛。”
对方笑起来,“我以为你是花样滑冰的呢。”
苏起当做夸奖,报以微笑。
那女孩是高山滑雪的,很开朗,两人聊了会儿天,倒缓解了紧张。
没一会儿,运动员进场,看台上顿起欢呼声。
第一组预赛全是外国人,清一色金发碧眼的小伙子。各自国家的观众挥舞着国旗校旗,助威呐喊。
上午四组预赛,每组四人,每前两名进半决赛。
头三组都是外国人,苏起还算淡定,但淘汰赛的紧张气氛还是覆盖了整个场馆。馆内各个看台的呼声此起彼伏。
枪响,起跑,飞驰,冲刺——胜者振臂欢呼,败者垂头丧气。
志愿者推着拖把修复冰面,机械地将冰上发生的一切都抹去。
突然,身边的同伴们欢呼起来。苏起抬头,就见梁水从通道出来,安上冰刀,上了冰场,她立刻挥舞国旗。
但梁水没看这边,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微垂着眸,专注地盯着冰面,似在凝神保持专注力,不被周围的喧闹影响。
他是中国队中唯一一个500米速滑选手,和他同组的是美国、瑞士和加拿大队。
四个异国年轻人集合到起跑线前,梁水最先站定。根据预选赛排名,他在这个小组的第一赛道。另三个也相继做好准备。
现场安静下去。
“砰”地一声,发令枪响!
四位选手同时发力,梁水占据有利位置,一瞬领跑,中国观众的看台霎时沸腾,喊着叫着,加油声震天。
苏起揪紧国旗,咬着牙没发声,一瞬不眨盯着他——第二名跟得很紧,几次试图超越他。
但梁水滑得很快很稳,即使侧身过弯道也死卡着位置,他保持着领先位置率先冲过终点。加拿大选手紧随其后。
顺利进入半决赛!
看台上一片欢呼,苏起眼前全是红色——同伴挥舞的国旗遮住了她的眼。她笑着直蹦跶,伸着脑袋寻梁水。他滑过终点,减速,没做任何停留,滑到场边,拆了冰刀,去找他教练了。
加拿大选手很兴奋,还在场边跟他的同学们击掌。
苏起看显示屏,梁水的成绩还是排第六。
有点儿悬啊……
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一晃而过,半决赛开始了,分两组,每组前两名进入下午的a组决赛。
再入场时,选手们的气氛明显凝重了些。
第一组半决赛有三个欧洲选手,现场欧洲观赛者多。发令枪一响,满场都是呐喊声。
苏起表情淡定坐在原地,两只脚却在轻轻打斗。
四位年轻人在冰场上你追我赶,第一组半决赛转眼间结束,韩国和意大利进入a组决赛。被淘汰的德国法国队选手耷拉着肩膀,垂着脑袋遗憾地摇头。
苏起看见那模样,有些难受。她想,他们是否也和梁水一样,追梦多年?
还想着,第二组半决赛选手陆续登场。
“中国队!加油!”身边观众呐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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