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2 / 2)

和离之后 澹澹 3277 字 2天前

这婚事本就来得蹊跷, 莫不是他二人之间有何私密?她甚至怀疑起二人成婚的真正目的。一个放荡不羁的公府嫡少爷, 一个和离的小姐, 能走在一起本来就让人不可思议, 难不成一个是为了娶而娶, 一个是为了嫁而嫁,需要的仅仅是身份而已?

若果真如此,沈氏的心一凉到底。“嫣儿啊, 我知道你心寒,当初要你跟了寄临你三舅和舅母反对,但这事还是得看你们,况且不是有祖母在吗。就算你果真不喜欢寄临,咱还可以慢慢等,在乎人家的口舌作甚,任他们嚼去,咱过自己的便罢了,何苦非要与他们置这个气。你是嫁出去了,把他们的嘴堵住了,可你的将来呢?秦府的日子还没过够吗?无论身世地位,虞少爷比起秦晏之有过之而无不及,秦府好歹还有个郡君疼你,可英国公府呢?再想想虞少爷名声在外,你何苦糟践自己啊。”

这话说得容嫣好生无奈,她知道祖母心疼自己,可若再不解释这误会便大了。况且连亲近的祖母都这般揣度,外面人还不定怎么论她和虞墨戈呢。

不过外人怎么想她不在乎,不能让祖母不明不白。

“祖母,您误会了。他是真心要娶我,没有半点假意。”

“可娶也不急这一时啊,如此匆忙,嫁妆还好说,我为你订制的凤冠霞帔还没绣出样子呢。何况他才回来。五天啊,英国公府能准备出什么囫囵样。我是想好了一定要让你风光出嫁的,可他们这……这哪里把人放在眼中了。”

原来祖母担心的是这个,容嫣笑笑,安慰道:“他不是放在眼里,是放在心里了。”

沈氏不解。然容嫣抿紧了唇,目光不敢对视祖母,脸颊霎时间窘得如沾了晨露的红苹果,水润润地都快熟透了。这话难以启齿,她只得咬牙拉过了祖母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小腹平坦,什么都没有。可这一刹那沈氏都懂了,惊得半晌合不拢嘴!

“有了?”沈氏呓语道。

容嫣点了点头。

沈氏还是不敢相信,这么可能?自己的孙女自己知道,向来乖巧守礼,怎么可能做出这般出格的事。曾经与秦晏之订了亲都不敢与他共处一室,可如今她竟然……

不对不对,这怨不得孙女,要怨只能怨那个浪子!

“是他强迫你的?”沈氏瞪目道了句。

容嫣泄气了,撒娇地唤了声“祖母!”拉着沈氏的手急迫道:“您怎就不信他呢?就算您不信他还不信我吗?我知道您心疼我怕他委屈了我,可您想啊,他能让大夫人亲自来提亲,还护着我南下,因为有孕他下船连家都没回便来商议婚事,这处处不都是为我着想吗?您放心,我会过得很好的,定不叫您操心。”

“傻孩子!”沈氏心软了,慈爱地叹了声。“我不怕操心,哪怕为你操心余生我也愿意,我只要你过得好。”

“若是如此,那您更该让我嫁他了!”容嫣含笑声音软糯糯地道了句。

如此沈氏还能说什么,孙女这般愿嫁,她只得道:“都依你吧。”

说罢,瞧着她满足的模样,她又无奈摇头,叹声道:“依是依你了,我也盼着你们恩爱,不过真的哪日他待你不如曾经,千万别在自己扛了,告诉祖母,祖母接你回家。”

这话一落,原本兴奋的容嫣再忍不住了,蓦然伸臂抱住祖母扎进了她怀里。其实容嫣早便想这么做了,可碍着礼数她不敢,如今没人在她才不顾那些。祖母怀里暖暖的,深沉的熏香让她莫名地心安,心安到想到要离开祖母她鼻子酸酸的,眼泪流了出来,不住地抽搭。

沈氏笑了,拍着她背温慈道:“别哭了,哭坏了你不打紧,若哭坏了我的小玄孙我可不依了。”

不说倒好,这一说容嫣哭得更厉害了,她是幸福的。有爱人有亲人,容嫣突然觉得这辈子值得了。

方才去稍间时沈氏是冷着张脸的,回来颜色依旧没好看多少。她肃然对着虞墨戈,道这婚事她应下了,七夕可以,但该有的风光半分都不能差,绝不可因匆忙而亏了容嫣。

五天,这要求可有点高。不过是自家老太太,大伙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笑容可掬地对虞墨戈解释道:老太太这是爱孙女心切,多体谅,多体谅。

虞墨戈全然不在意,唯是含笑点头,笃定地望向容嫣,目光温柔似水……

……

得消息孙儿从江南回来了,虞鹤丞一早便在禄庆堂等着,直到傍晚时分才见了他人。听闻他回京便先行去了叶府,虞鹤丞心情复杂。难得见孙儿对谁这般上心,知道这姑娘对他意义非凡,可想到她的身世,他做祖父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不过大儿媳说得对,他不是个不理智的孩子,选择她必然有他自己的原因,只要他喜欢便好,况且他的性子谁又扭得了呢?

正想着,虞墨戈到了。

给祖父请了安,虞墨戈简单地询问了几句家人,祖父道除了宁氏还未从虞晏清被流放的哀伤中走出来,其它都好。于是又打听了田嵩的案子如何,虞墨戈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与祖父讲了。祖父沉默须臾,沉重点头,道他做得对,秦大人是个耿介之人,朝廷需要这样的人。不过至于之后孙儿要如何办,他没多问,他相信虞墨戈自有打算。

然作为武将,二人还是忍不住聊起了沿海倭寇。虞墨戈将见所见所闻尽数道来,忧心颇重。

而虞鹤丞的心思都在孙儿身上,瞧得出他是真的走心了。自打他入仕,虞晏清离开后,他渐渐从浑噩中走了出来,恍若换了个人。不,应该说是恢复了往昔的模样,甚至比曾经更成熟沉静了。虞鹤丞欣慰,有些事也该与他商议了。

“晏清被流放,此生怕是都回不来了。虞家的爵位还是要有人来继承,明个我便上书,请求列你为世子。”

其实一直在虞鹤丞心里,虞墨戈才是合格的爵位继承人,若非当初儿子虞琮坚持,而虞晏清又是长子,他绝不会让他做世子的。

虞墨戈沉吟片刻,随即淡淡道:“祖父还是把世子之位给孤鸣吧。”

虞鹤丞没想到他会拒绝,一时惊忡。虞墨戈镇定地看着祖父解释道:“我明白祖父心思,兄长流放,二哥是庶出,大房只有我自己了。可我不能继承爵位,皇帝限制我带兵出征,我此生都任不了武职了,英国公府是武勋世家,我如何能传承。我不能让虞家停滞在我手里,还是让四弟做世子吧,他和二叔在神机营,再合适不过了。”

“皇帝既然能让你入仕,又没有因虞晏清的案子牵扯英国公府,你怎知他哪天不会恢复你的武职呢?孤鸣再合适也不及你。”

虞墨戈无奈摇头。武官是囚笼外的野兽,文官则是指尖上的蚂蚁,就算捏不住,它也翻不出手掌心来。除非入阁为相,但皇帝会让他登上那步吗?不可能。他们真以为皇帝是原谅了英国公府吗?不是,他是想把英国公府操控在股掌间。这事不管虞晏清是否真的看透了,但是他牢里说的那话是对的:皇帝看似帮他,其实就是要各个击破,毁了英国公府。

前世不正是如此吗?先废了他的职,再借虞晏清之手将他押入大牢,逼得祖父古稀之年仍挂帅出征,结果战死沙场。他悲痛欲绝,主动要求平南倭战北虏,结果不但失去了二哥,自己也丧命于虞晏清手下。

前世,直到死亡他始终认为是虞晏清联合首辅害了他,然这一世他才清楚,事情绝没那么简单。至于原因,他一直找寻。而在答案没揭晓前,整个英国公府都处于危险之中,为了不重蹈覆辙,他必须小心谨慎。

“祖父,您是小看了孤鸣了,他只是没有机会而已。况且我也不想再走那条路了,仕途也很好,官场可不一定就比战场安稳,暗潮汹涌怕是战场还不及啊。”

虞墨戈叹道。不过见祖父依旧眉头紧蹙心有不甘,他笑了,又道:“我昔日跟着您南征北战,眼下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您还不让我安宁地在家留些日子,非急着把我朝战场上赶吗?即便您愿意,我还得为我妻儿想想不是。”

话说得在理,虞鹤丞犹豫了,路可不就该他们自己选择如何走。虽是理解,然瞧着虞墨戈那佻薄劲儿,心里又来了气。于是嗔道:“才定了婚便一口一个‘我妻’唤着,让人听了成何体统!且妻都未娶,哪来的儿!往日凛然持重的人,怎这两年便浑成这般!”

生活已经够紧张了,何必还要那般累。况且虞墨戈也不觉得自己说的错,她马上便要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有何不能唤的,至于儿……虞墨戈想着想着忽而笑了,对着祖父道:

“祖父,我今儿还有事要与您商议。我的婚期,怕是要提前了……”

……

明明是大房娶亲,可把二夫人袁氏给忙坏了。

国公夫人徐氏是续弦,其父亲曾任礼部侍郎,她虽为国公爷生了一儿一女,但为人仍低调不张扬,又因着年纪与前两房儿媳相差不多,故而根本端不起国公夫人的架子,于是这中馈也一并交给了大儿媳管理,这一管便有十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