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知今日,当初的虞墨戈便不该保……
陈祐祯悔,荀正卿更悔。虞墨戈是个将才,他想他成为自己的一颗有利的棋子,岂止他竟是一把利刃,到头来捅了自己一刀。他悔, 这步棋自己到底是走错了。
其实没错, 虞墨戈到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荀正卿的城府非常人所能达, 他的确很聪明, 也很会利用人。同样的路数, 前世他不是走得很好吗?将整个英国公府把弄在股掌间,不管是虞晏清、英国公,抑或是虞墨戈,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为他效命。
所以,他只是败在了虞墨戈先知了这一切。
既然先知,同样的错误必然不能再犯,虞墨戈坚信是那五千将士的亡魂感天动地才让自己重生,为的便是给他们洗冤。这一刻终于要到了,虞墨戈的心愿也要了了……
六月刚入初伏,孙氏生了,是个男孩,这小伙子在娘胎里留不住了,也不等他爹平定宁王从山东赶回来,提前半个月出来了。
其实虞抑扬早便可以回来了,只是赵子颛在济南一战负伤,被送回京城,于是作为总指挥的虞抑扬只得留了下来。
孙氏这个月子不算好,整个月子里都在伏天,房间闷热极是难熬。可在难熬,看见怀里的小东西什么都值了。
荀正卿的案子牵扯的人太多,又与皇帝有关,极是难办,故而虞墨戈来宛平见妻儿的日子有限,每每都是匆匆见了一眼便走了,瞧着他们夫妻不舍,父女眷恋的模样,孙氏不忍,一出月子便要回京,不要她们再陪自己了。
七月初,在宛平留了大半年的容嫣和婆婆二嫂终于回来了。
他人倒还好,英国公简直是望穿秋水,还没见他这般盼过一个人,连自个身份都不顾了,竟然主动随儿孙们去门厅应儿媳孙媳——其实迎的是谁,大伙心里明白着呢!瞧老太爷那眼神,便没从小宝身上挪开过!恨不能直接从乳母手里把孩子接过来。
哎,只能说大宝是个心宽的,而抑扬的儿子还小,不然瞧着不挑这位曾祖父的理才怪!
终于到了正堂,老夫人拉着宁氏和孙媳聊天,逗弄孩子。而英国公却接过小宝,一声声“韫玉”地唤着,瞧着老顽童似的曾祖父,小宝也咧嘴笑了,这一笑,下面也没禁住,直接尿在了曾祖父的身上——
国公爷架着小宝的两只小胳膊,凝神屏息地盯着曾孙下面的小东西,眼看那尿一滴不落地全都浇在了他的袍裾上。大伙都看愣了,直到小东西偃旗息鼓,国公爷举起小宝便朗声大笑起来,开怀地唤了声:“是我虞家的种!有劲儿。”便也不顾儿媳孙媳,兀自抱着小宝便朝东院去了。
大伙都没反应过来,容嫣哭笑不得,只得让乳母赶紧跟去了……
一直到晚上虞墨戈回来了,小宝还没回繁缕院。
虞墨戈先去给宁氏问候过,回来见了妻女好不欣慰,抱着女儿亲昵不够。容嫣心里可还装着儿子呢,眼见入夜了,她担心小宝会闹,又不好去接,便让虞墨戈去看看,然虞墨戈却逗着女儿无动于衷。
容嫣不高兴了,坐在院子里面生气。
虞墨戈放下女儿贴了上来,揽着妻子道:“那小东西矫情,让他留那便好了。”见妻子瞪了自己一眼,他又哄道,“你都不知祖父多盼着他呢,整日念叨着,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便让他亲近亲近吧,不然他心里的相思可是结不了呢!”
说话的功夫,虞墨戈双手便没闲着,在妻子身上可劲地揉捏,恨不能把她捻进身子里似的。容嫣被他揉得无可奈何,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相思结不开!
她一把握住丈夫徘徊在她腰间的手,嗔道:“小宝打生下来便没离开过我,今儿头一日,若是闹了呢?祖父如何安抚得了,会扰他休息的。”
“总得有离开那日吧,今儿便是第一日。”虞墨戈抱起妻子便朝房里去,容嫣抓着他衣襟便道,“那若是他闹了呢?”
“闹了便闹了,到时再说!”
月余不见妻子,他还管得了那么多,抱着她直直入了稍间,放下了拔步床的帷帐……
伏天刚过,闷热并未尽褪,两人旖旎不久便一身的黏腻,虞墨戈一件件解开妻子的衣衫,唯留胸前水蓝的肚兜。因哺乳她胸大了很多,丰腴诱人,然想到小儿子,他一股嫉妒翻上来,隔着那片水蓝一口衔住了,报复似的用牙齿轻捻着……容嫣想推开他,偏就推不开,只得任他放肆去了……
怎么摆弄都不够,虞墨戈急迫地想要更多,他掐着妻子盈盈一握的细腰,猛地朝自己撞去,二人紧密贴合,直达目的地。他喉咙里发出满足地一声低哼,随即便动作起来,容嫣意识早被他缠磨得浅淡,连魂都快被他撞飞了……
门外忽而一声啼哭传来,容嫣登时清醒过来。她胳膊撑着起身便道:“小宝……”
虞墨戈狠顶了她一下,她无力又倒了回去。“不是小宝。”他压抑道。
“是……”
“不是……”
夫妻俩争执,依旧没停下折腾。门外哭声越来越大,乳母实在受不了了,趴在门口试探道:“少夫人,小少爷哭闹,国公爷让奴婢抱回来,可奴婢,奴婢实在哄不住了。”
乳母抱孩子入门的时候,虞墨戈正敞着衣襟坐在床边,目光阴森森的,瞧得乳母没再没敢抬头,赶紧把孩子交到少夫人手里,逃似的跑掉了。
小宝到了母亲怀里,果然不哭了,吧嗒吧嗒小嘴趴在母亲肩头一面享受着母亲安抚,一面望向床上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见他正瞪着自己竟一点都不害怕,反倒咧嘴笑了。
虞墨戈突然有种被儿子嘲笑的感觉,他瞪着小宝哼了一哼:六岁便把你送到卫所去,看你有的得意!
小宝好似感受到了父亲的恐吓,缩着头朝母亲怀里去,小手扒拉着母亲的衣襟,容嫣懂了,便抱着他坐在罗汉床上喂起奶来。
这一局,小宝胜!
看着儿子,虞墨戈好不心堵,掀起被子翻身睡下了,只留给母子两一个气鼓鼓的后背。瞧着她容嫣忍不住“噗”地笑了,低头逗着儿子道:“你爹比我们小宝还像孩子呢,是不是呀!”
……
不管是家里还是朝廷,都有条不紊地朝着好的方面发展,包括容嫣的纺织业,当初捐给朝廷所欠下的债还未入夏不便已还清了,接下来几月从生产到销售到棉种植都迈入正规,产量突飞猛进。趁着带孩子去见外祖母的机会,她与二舅父和表兄商议了一番。以眼下的状况,他们完全可以考虑接下来的建染坊踹坊的计划。而且,容嫣决定想要找机会再次南下……
带着孩子回了叶府两次,可都没瞧见叶寄临。据说新帝继位后他新任吏科都给事中,官职不高,但身为言官,权利颇大。他可是朝廷培养的重点对象,故而这些日子忙得很。
人是没见着,不过好消息倒听说了。寄临和谭皎月订婚了。
这可有点始料不及呢,要说皎月倾慕寄临这么些年,寄临都无动于衷,怎突然就想开了。容嫣想起吴奚的事,不免问了几句。
外祖母沈氏忍不住笑了,没多解释,唯是叹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不必多言,容嫣懂了。
身周的人、事都没变,可好似又都不一样了,她突然有种苦尽甘来感觉,想必一切都要过去了……
荀正卿的案子马上便要落锤,然中间又出了件事延迟了。这事到也极是重要,拖不得,那便是为新帝陈湛选妃立后。
陈湛已经十五了,到了可以成家的年纪,何况皇帝不可无后。
皇后人选早在他是敬王的时候便定下了,便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孙女谢婉。她与陈湛同岁,本打算及笄后便入敬王府为妃,眼下,便不必为妃,乃直接册后了。
谢婉人如其名,生得貌美且品行端庄温婉,颇是符合为后的品质。太后齐娀瑶也极是中意,不过天下蕙质兰心的姑娘多得去了,她喜欢这姑娘,还不是因为礼部尚书是她的亲舅父,这瓜宁还得唤她一声表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