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勐激动,赶紧应了两声:“回,病好了就回。”
霍皙点点头,跟许怀勐说:“我走了。”
胡仲带着霍皙沿着小路渐渐走远了,留下许怀勐一个人站在长廊上,心里感慨万千。
……
沈斯亮的车进去,胡仲的车拐出来,两辆车打了个照面,谁也没停下。
路过时,胡仲的司机心惊踩了下刹车,从后视镜看了眼那奥迪,心想嗬!到底是二处的人,这车开的,叫一个冲!
局里有位老领导犯了哮喘,前一阵子在这边休养,沈斯亮受指示,今天来给他送一份急件。
好巧不巧的,老领导跟许怀勐住着的小楼挨着,他送了文件出来,正好跟往回走的许怀勐打了个照面。
沈斯亮微笑跟他打了声招呼,带着小辈的谦逊:“许叔。”
“哎。”跟沈斯亮有段时间没见了,虽然两家因为小航的事情关系很僵,但是人家孩子尊重你主动问了好,许怀勐也很有长辈的样子,和蔼问道:“今天怎么上这边来了?”
“过来给赵局送份急件。”
“哦。”许怀勐点点头,“老赵的哮喘可是老毛病了,前两天我去看他,这病且养着。”
“这段时间一直忙,没空来看您,听人说您过完年又在协和做了次手术,恢复的怎么样?”
许怀勐一笑,背着手蛮有架子:“没什么大事儿,难为你挂在心上。”
沈斯亮虚扶了许怀勐一把:“我送您回去。”
许怀勐倒是也没谦让,顺着沈斯亮往回走,显然是有话和他说,斯亮这小子聪明,许怀勐也没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刚才霍皙过来看我,才走,跟你也就前后脚的功夫。”
沈斯亮说:“在门口,看见了。”
许怀勐心里一震。
这俩孩子,真一模一样,倒是都不跟他撒谎!
看见就是看见了,不隐瞒,也不耍那些花花肠子,许怀勐扶着他的手,无奈叹气:“斯亮啊,我也不瞒你,霍皙这几年在外头没少受罪,许叔心里对她有愧。”
沈斯亮听着,没接话。
许怀勐接着道:“过去的事儿咱们不提了,我现在病着,你也知道大宇那孩子,虽然是她哥,到底不是一个妈生的,关系不亲,指望不上,霍皙脾气又拧,有时候在外头吃了亏也不说,为难你们在外头多帮我照顾着点。”
这才把话说到正题。
沈斯亮明白许怀勐的意思,他怕他们沈家放不下小航当年的事儿,怕自己闺女吃亏,这是在他这儿跟他要个保证呢!
大太阳底下,沈斯亮依旧扶着许怀勐,他先是沉默几秒,而后跟他浅笑着保证:“一定。”
许怀勐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许叔可拿这话当真了?”
他们沈家孩子说出来的话,向来都是算数的。沈斯亮极短的点了下头:“您放心。”
“回去……给你爸带个好儿,说我出去了,一定亲自上门去看他。”许怀勐表情郑重,又凝视了沈斯亮一会儿,才挣开他,独自背着手走了。
要说沈家跟许家,原本是关系虽不见得有多亲厚,但是在当年那个明争暗斗的局势里,两家一直是帮衬着的,要不,当初许怀勐也不会同意两个孩子的事儿不是?
临近中午,老领导要做雾化治疗,沈斯亮等着拿他批示,就在里头转悠了一会儿,他站在湖边,往嘴里送了根烟,正要点火,才发现打火机没在兜里。
左右摸了摸,他低头一笑。
那天晚上,他把打火机给她,再没要回来。
那打火机他用了很多年,还是小航上了大学以后,用自己一场比赛的奖金给他买的。他很爱惜。
沈斯亮把烟放回去,两只手插在裤兜,倒真静心欣赏起这里的景儿来了,京山后头这疗养院是新建的,布局绿化都做的很好,一切仿照着南方园林的风格,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蛮有味道。
看着看着,沈斯亮渐渐敛住了笑。
难怪他觉着这儿眼熟,当初,自己第一眼看见霍皙的时候,就在这么个地方。
第十四章
2007年,盛夏,时值八月,南方天气是一如既往的闷热潮湿。
彼时沈斯亮刚从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毕业,正值留校读研或者归京工作的选择当口,他和他爹老沈起了分歧,于是老沈一个电话把人从南京急召到了自己当时正在考察的苏州。
那天苏州下了细细密密的小雨,空气很湿,沈钟岐的秘书打伞将沈斯亮接进来。
两人一路沿着疗养院侧门往里走,罗宏民与他熟稔道:“你也别气,他是真着急了,怕你自作主张递了申请表,要不不会直接让人给你从南京接回来。”
沈斯亮扯出个吊儿郎当的笑,急,可不是急吗,他从南京坐了两个多小时的火车,还是硬座!
罗宏民笑的更深,一副沉稳派头:“他有他自己的打算,你在学校里不知道,南京这几年形式不好,龙盘虎踞,斗的惨呐。”
沈斯亮淡淡的:“不就是萧普宋升了半格吗,还能翻上天?”
他那位最得意,最宝贝的小儿子,南京城里的活祖宗,还不是让自己和劳显他们收拾的规规矩矩?
听听,这话多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