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1 / 2)

避宠 鹿谣 2767 字 1天前

皇上当机立断,提拔了好一批早就培植好的寒门子弟,让这些全部由他一手栽培出来的、毫无势力却又有真才实干的人弥补了空悬的官职。

放眼望去,满朝文武百官都是可信之人、可造之材,他们的底细和想法皇上都一清二楚,再没有像季林两家权倾朝野的氏族存在了。

民众里也不是没有聪明的阴谋家。

某日,风和日丽,平阳城某家茶馆里人满为患,靠近柱子的地方坐了俩人,一高一矮,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偏偏以兄弟相称。

高的那个揣测道:“小老弟,你说会不会宰相林轩也有造反的想法,但是还没等他伸出爪子分一杯羹呢,便被咱们皇上发现了。你想一想,林相可有段时间没出来活动了,整个朝野就慕容相爷在忙,好不容易听到林相的消息,却是他的死讯。这个外戚造反可是要祸及家人的,皇上可能舍不得处置宸妃娘娘,这才暗地里偷偷把林相处死,伪装成暴毙的样子。如此能除掉造反的林相,又能保住宸妃娘娘,真是一举两得啊。”

矮的那个脾气不好,仰头灌一杯茶,嗟着牙花子道:“可别胡咧咧了老哥,住在启明殿里的是你家隔壁宠老婆的王二啊?那是皇上,是九五之尊!皇上想要多少女人就能有多少女人,胖的瘦的随便挑,他怎么可能为了个小娘们费这么大劲呢。”

高的搓两颗花生米送进嘴巴里,不再说话了。

他还是觉得他猜的对。

前朝倒也罢了,都是老爷们伸展手脚的地方,女人们插不上脚,但是属于女人的后宫却也空旷无人,泱泱百所宫殿中居然只有繁光宫里住了妃子——宸妃娘娘。

前朝两帝虽然专宠,却也没专宠到清空后宫只留一人的地步,今朝皇帝应该也不至于专宠到清空后宫只留一人。

皇上在前朝提拔了不少官员,但是后宫却始终没有动静,当朝官员家中适龄闺秀众多,皇上不提选秀,也没说从哪位官员家中挑选适合的闺秀充实后宫,便这么一直不吭声,只和宸妃过他们的二人世界。

打从皇上登基开始,后宫中的嫔妃便不怎么多,人数最多的时候不过才五个。后来,这五个嫔妃死的死获罪的获罪,只有宸妃娘娘一路乘风破浪走到最后,成为后宫之中唯一的赢家。

其实本来宫里还有个贤妃娘娘的,季相造反之前,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未来皇后的最佳人选。谁知季相一招走错,做出了造反这种罪该万死的事情,贤妃身为季相的女儿,自然会被株连。

且御廷司还查出贤妃假孕争宠、下毒谋害淑妃等种种恶行,数罪并罚,最终贤妃被赐以凌迟之刑。刽子手用锋利的刀片一点一点割掉她的皮肉,末了只剩下一副骨架,在割掉最后一块皮肉之前,人早就疼得死过去了。

假孕争宠倒也罢了,贤妃连自己的姐姐都能下毒谋害,心肠到底是有多歹毒?仙子般美好的面孔下是颗蛇蝎之心,坊间民众不由得扼腕叹息——得了,白瞎了那张脸,赐个凌迟之刑不算亏了她。

据说贤妃断气之后,宸妃暗地里下了一道命令,不许宫人安葬贤妃的残骸,她让人把贤妃的尸骸运送到淑妃的地宫中,摆成跪地的姿势朝向淑妃的棺椁,让她永生永世跪着向淑妃请罪。

自然,这是据听闻,没有佐证,大家听一听说一说倒也罢了,谁脑袋在脖子上挂够了才敢私下议论这种事呢。

虽说前面的妃嫔们下场都不怎么好,世人们却仍沉浸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美梦中,不论当官的还是普通民众,皆削尖了脑袋想把自己家的姑娘送进皇宫,期待着自家姑娘能得皇上垂怜,从而走上飞黄腾达之路。

可皇上不知作何考虑,他斩钉截铁拒绝了所有人,始终不封晋任何人为妃为嫔。

早朝之上,皇上板着脸,义正言辞对所有朝臣道:“现而今叛臣刚除,乾朝大局尚不稳定,朕无心亲近女色,只想专心把朝政处理好,待何时江山稳固、万民生活富足长安,朕再考虑选秀。”

大臣们被皇上的义正言辞打动了,他们想,有此贤君,真是万民之幸啊。

等到散了朝,有人看到皇上没回启明殿,他噙着美滋滋的笑容去了繁光宫,一直待到第二日早朝时才离开。

嚯,这就是无心亲近女色哦。

既然正面和皇上说充实后宫的事不成,削尖了脑袋的人开始采取迂回战术——先想办法把自家姑娘送进宫当个宫女或是舞姬吧,万一哪天运气来了,恰好被皇上看上了呢?

这里头属吏部侍郎郑黯最为有眼力劲儿。

他寻思着中秋节快要到了,宫里头肯定要搞庆贺宴会,而宴会上须得表演歌舞助兴,所以他花钱把自家闺女送进了宫中的舞乐司,让她和舞乐司的师傅们一起排练歌舞。

如他所愿,中秋节那日举国欢庆,皇上在保和殿举办宴会,邀请群臣同赏明月。

那夜的月色很好,皇上的心情也很好,可惜,饶是天公作美,郑黯大人的如意算盘还是落了空。

听出席那次宴会上的人说,郑黯大人的如意算盘之所以会落空,和宸妃娘娘说的几句贤惠贴心的话有关。

没错,是贤惠贴心的话,不是阻拦的话。

当时郑家女挥动着重纱长袖翩翩作舞,动作婀娜优美,身材凹凸有致,她跳的那支舞确是新颖好看,赴宴的人都看得痴了,连向来不怎么醉心歌舞的皇上也侧目看她几眼。

宸妃娘娘坐在皇上身边,怀里抱着一只胖乎乎的狗子,见皇上侧目看向郑家女,她抬起缀满步摇的头,温声问道:“皇上,好看吗?”

年轻的帝王随口回道:“不错。”

宸妃娘娘的声音照旧温柔如水,她垂手轻轻抚摸着怀中的胖狗子,橙黄色的朝服衬得整个人雍容华贵,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那要不要把郑家这位妹妹收进后宫,让她与我作伴呢,臣妾独自在宫里,说来有些无趣呢。”

明明是一句挑不出刺儿的贤惠话,愣是让人听出几分威胁意味。

那位九五之尊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快速而满含深意地看宸妃一眼,磕磕绊绊道:“胡、胡言乱语。”说罢,他坐的格外端正,把头颅扭的板板正正,一整晚都没有再看过别的女子。

宸妃再对他报以璀璨一笑。

没几天,郑黯犯了点儿小错,被皇上贬官至荆州任司马去了,家眷也跟着他一同搬去荆州,离皇城平阳不远不近。

自那以后,再无人敢提起把自家姑娘送进皇宫的事儿。

同一年,秋末冬初,皇上赶在隆冬到来之前,终于下旨意册立皇后,他为乾朝择了一位所有人都认同的国母——宸妃娘娘。

这是毋庸置疑的。

坊间民众没有哗然,他们早就猜到皇上会立宸妃为后,只是时间长短问题罢了。

他们没想到的是,皇上如此心急,这一年还没过去,他便下了册立宸妃为皇后的旨意。

册立皇后的典礼煞是隆重,那位风华绝代的年轻皇帝执着同样年轻漂亮的皇后的手,与她绕着天坛转了整整三圈,一一拜过四方诸神之后,在万民的朝贺声中乘坐明黄轿辇返回宫廷。

三声唤日出扶桑,扫败残星与晓月,属于这对年轻帝后的时代来临了。

立后大典结束后的某一日,雀鸟立在枝头啾啾鸣叫,吵醒了屋内床榻上的某人。启明殿笼罩在明亮的光线下,屋檐棱角分明,琉璃瓦反射出夺目的光彩。

被吵醒的人披上外袍,睁着迷糊的睡眼向外走,边走边问宫内的太监,“皇上在哪儿?”

宫人屈膝,“回皇后,皇上在书房。”

林桑青揉揉眼睛,转身往书房走。

箫白泽坐在书桌前处理朝政,他拿起桌子上的玉玺,不时在面前摊开的册子上盖个戳,看上去挺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