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关系,以后总会知道的,”里包恩瞥了她一眼,语气中似乎包含着什么不明的意味。
“不过,我——”
下一句话,纲吉没办法完整地说出来了。就像是电池耗尽了最后的电力,她全身的力气几乎都被火焰的使用抽走了,身子晃了晃,艰难地维持平衡不成功后,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在肌肉抽搐,剧烈疼痛的同一时间,她眼前一黑,身体完全地放松下来,陷入了昏迷。
“……”
里包恩走到她跟前,注视着那张毫无防备、柔和的面庞,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过了片刻,他伸出手,轻轻揩去脸上最明显的一道残留的血迹。
“虽然还有一点疑惑,”他压低声音,沉稳得完全不像一个婴儿,“但现在,就算了。”
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吧。
等你愿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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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做得很好么,以你现在的能力。』
黑暗的深处,耳旁回荡着这样一个声音,飘渺而虚无,但又仿佛近在眼前。
『……沢田纲吉君。』
……
一片漆黑中,渐渐有光束洒下。
“唔……?”
纲吉挣扎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眼前从模糊一片到清晰,不过一会儿工夫。没有力气,身上又疼痛得厉害,以至于她费劲地翻了个身,转向另一边,看了一眼时钟后,就不想再动弹了。
仰面躺在床上,薄薄的被单卷得乱七八糟,缠在腰上和腿上,睡裙也再次卷到了胸口。她往下瞅一眼,还能看到身上到处包裹着的纱布,重重地叹了口气,再次闭上眼睛。
结束了吗?
嗯,都结束了。
——终于。
因为批评弹的使用带来了强烈反应的后遗症,纲吉花了差不多两周时间在家里休养,才逐渐恢复了。
这期间,房间里摆满了各种礼物和慰问品——包括,迪诺先生大老远跑来却被不领情的里包恩拦在屋外,只得通过奈奈传达了自己的心意——满满一箱的各种品牌的巧克力,以及,每天一束粉红色玫瑰,被奈奈摆放在她的窗台上。
……
等到纲吉有心情打开手机时,信箱里已经塞满了邮件。
用了很多时间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她才解释清楚之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当然,是以尽量轻描淡写的方式。即便是在网球场上拿起球拍可以炮轰整个世界的他们,大概也不适合接触太多黑手党的事情吧。
只是,得到了那样的关心,她还是非常感动。
“肌肉酸痛吗?”电话那头,柳生沉吟片刻,“这也说得过去,我刚入部的时候,每天训练下来也是很累的。”
“是说我锻炼得还不够多吗?”这个时候,纲吉还抱着长颈鹿毛绒玩偶靠在枕头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听了他的话,幽幽地叹了口气,“光这样就腰酸背痛地躺了两周,好悲伤……”
“确实有点过头,”柳生觉得光凭描述,自己是无法揣测死气模式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只能语焉不详地撇开了话题,“嗯,就算放在那种小说里,也未免太夸张了。”
“……”
“……”
“等等?你说了什么?”
纲吉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对方口中说出了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算是那种……”
“等一下!”她大声喊停,还因此差点拉伤腹部,“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柳生君!其实你是仁王君假扮的,对吧?对吧!”
“……我是真的。”
他申明了一遍,然后道歉:“对不起,失礼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
心情微妙地结束了通话,纲吉呼出一口气,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别人当然无法理解她现在的情况。
毕竟,她自己也无法相信——那个家伙,那个名为六道骸的家伙,直到最后,好像还没意识到她是个女孩的事实,还口口声声说着“占据身体”的话。
当时,她只觉得心里再次被高原跑来的万头羊驼重重地踩了一遍,差点没气得拿有毒料理糊他熊脸了——看上去倒是个彬彬有礼、有绅士风度、人模人样的家伙,结果居然是个……啊,当然,最后她也确实用火焰糊了他一脸,各种意义上,也算是达到了效果。
只是……
纲吉叹了口气,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悲哀。
不过,她没有很久地沉浸在这种情绪中。
尽管家里没人,但她还是听到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房间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