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挽歌她放开了玉盏的袖子,不慎扯到了背部的伤口,痒得厉害,也疼得厉害,她指尖微微颤抖着,她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了?”
其实她此时颇为心慌。她刚醒过来,看到念青和一个面生的宫女还暗自嘀咕,想着莫不是因为自己昏睡多日,身边发生了什么大事。
想想自己昏睡之前,仿佛是跑去皇后宫中,自己是要去求皇后救玉盏的。玉盏因为李妃的事儿被关进天牢,定是受刑伤得不轻的,可如今竟然已经能够起来伺候了?
而最为不解的,还是自己左肩的伤。不知是什么伤,隔着好几层药布都能闻到药膏味。放松下来之后,背部靠到枕上这么轻微的动作,也牵得伤口瘙痒疼痛。这伤是什么时候伤到的?又是怎么伤到的?
玉盏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念青和红霞是完全的一头雾水,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疑惑。还是玉盏想了想,道:“姑娘,今儿是腊月初二了。您可记得你十多日前醒过?”
“什么?”墨挽歌皱眉,惊得不轻。沉默了好一会,凝滞的眼眸缓缓变得灵动,显见是想到了什么,她道:“姑姑,你且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
玉盏可是墨挽歌的陪嫁,自然是要更信任的。念青和红霞没多停留,便行了礼退出去了。
等得听到关门声,墨挽歌才抬了右手,抚上左肩包着的药布,“姑姑,我记着的,是李妃没了,你平白受了灾,进了天牢。眼见着姑姑你被救出来,若是我没有记错,你遍体鳞伤。可今日一见,姑姑你虽是憔悴,可是精神还好。今日是腊月初二,又说我昏睡了十一日,这日子对不上啊姑姑……莫不是,她又出来了?”
“姑娘……唉……”玉盏咬唇,用袖子一把揩去泪水,弯腰道:“姑娘,您不知道。李妃娘娘故去已经好几个月了,得皇后娘娘帮忙,奴婢也已经出了天牢许久。记得那时,您在皇后娘娘那儿晕倒,再度醒来之时,应该就是二姑娘了……”
墨挽歌眼里的焦距渐远,应当是在回想什么。
玉盏脸色变得忿忿然,沉默片刻,她才接着道:“那九月上旬,您便忙着帮忙赈灾衣裳的事儿,月底,您……太子便对您……用了烙刑!若非如此,您也不至于昏睡了半个多月。”
墨挽歌慢慢转头看着她,“半个多月?按你这么说,如今不应该是十月半左右吗?”
闻言,玉盏恼得厉害,想到了太子那个罪魁祸首,也不知道是恼怒太子的残暴,还是恼怒自己的无能为力。玉盏冷笑着,回道:“姑娘,那时候,您已经是醒过来了。可真真不知太子到底要如何,若是二姑娘醒着,便是一点痛都受不住的,可恨太子对您用烙刑。奴婢可看在眼里,那伤口有两个巴掌大,极不容易恢复。”
“太子吩咐了太医院,不许用生肌的好药。且是言之凿凿,道烙刑如此,必得叫肌肤自己长出来,才能留下该有的字。奴婢人微言轻,无能左右太子的决定。醒来的是二姑娘,要太医院开止疼的药,才能勉强忍着痛。可怜姑娘您,如今怀着身孕,还得受这般的苦难。”玉盏说着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涌出来,“那太医也说了,止疼的药水喝多了,便没有止疼的效用了。半个月前,伤口长得不好,突然化脓,不得不剔除那些坏肉,姑娘您受不住便开始发热,便开始昏迷不醒。”
墨挽歌听过,自己沉默着,许久才将这些话给消化完。
自在江南,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体还住着另一个人。而从贴身伺候自己的姑姑玉盏口中,她能够知道另一个人的事。另一个人知道自己做的事,而自己却无法知道另一人做过的。
旧时另一人也出现过,夺取了这个身体。自己之所以能再度出现,似乎是因为一个怪医。这回,也是如此吗?
墨挽歌抚上自己酸痛的额角,“姑姑,可是因为当初的那个怪医?”
玉盏摇头,“姑娘昏睡了十多日,醒了便是您了。”
墨挽歌沉默了半晌,想不通其中的原因,而醒来也有好一会了,身体慢慢恢复了自然。她缩了双脚,想要换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而随着她的动作,却听到陌生的铁物震动的声音。
她诧异地看向旁边的玉盏,脚上的异物感异常的明显。她拽了被褥将其扯开,脚上锁着黑乎乎的铁锁,她声音颤抖着:“姑姑,这是什么?”
玉盏脸色依旧难看,她把被褥给掖好了,叹了气却没说话。
“这是赵元休的意思吧……”墨挽歌扬起嘴角,冷笑着再度抚上左肩的药布,“对我施了烙刑,又将我锁在着寝殿中,我是犯了什么罪,惹得他这般往死里对我?”
她的问题,是叫玉盏无法回答的。
说了这么会话,墨挽歌有些撑不住,很快又在玉盏的伺候下睡下了。
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分担在太子赵元休肩上的政务愈重。等得赵元休从勤政殿回到东宫时,每每已经过了掌灯时分了。
赵元休如前些日子一般,回到东宫便往崇教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