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2 / 2)

“口水鸡,我家乡那边的小菜,麻辣鲜香,十分下饭。”

柳潼点头,心道我看出来下饭了,庞大人现在吃的是第三碗了吧?

“旁边那道是豆腐么?”

“柳大人好眼力,正是麻婆豆腐,上头浇的是肉沫,又软又滑,也很下饭。”

柳潼点点头,下意识往桌对面扫了一眼,心道廖先生您一介文人,大晚上的连吃两碗不大好吧?

“那这一道白白的呢?”

晏骄饱含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迟疑片刻,目光扫过对方蠢蠢欲动的手指后,还是决定将残酷的事实告知,并提醒他同时关注存在感十足的红色辣椒油,“也是辣菜,您看这么多辣椒油呢,倒是这个炒豆芽清爽可口,要不……您来点儿?”

你一个大病初愈的人老老实实喝粥不就完了吗,问这么多最终伤害的还不是自己?

柳潼拒绝吃豆芽。

他是差这口豆芽的人吗?

第89章

两天后, 小八终于在细雨绵绵中带着个浑身发馊的小丫头回来,正是当日跟在玉容身边的知春。

此时她灰头土脸眼眶深陷, 眼球上血丝遍布, 脸上全是泪水冲刷出来的道子, 与晏骄记忆中的形象判若两人,险些没认出来。

据小八说, 张家那庄子所在的山上很有几颗枯死的古树,树干中间和底下横生的根系形成天然空洞, 错综复杂。知春这几天就是躲在其中一棵树的树根下,还狠心在上头埋了土,只略留了几个小窟窿眼儿喘气。

就是这种近乎活埋的藏匿方式,不仅躲过了张家的家丁, 甚至差点把小八这个经验丰富的侍卫瞒了过去。

连续几天生死一线的巨大压力已经将知春逼到极限, 此刻见了晏骄,真是绝处逢生,整个人瞬间崩溃, 还没开口就撅了过去。

晏骄赶紧把冯大夫请来,冯大夫把了脉,皱眉道:“你从哪儿弄来的这泥猴?几天没吃没喝没合眼, 惊惧交加,又发了烧, 能挺到现在也是万幸。要是再多熬几天,就算醒过来,人也疯了。我给扎几针, 再开个方子,回头灌了药,先狠狠睡上一天就无大碍了。只是她伤了肠胃,这个却得日后慢慢调养了。”

见知春扎针后果然睡得踏实了些,晏骄松了口气,又好生送了冯大夫出去,才要回来,就听下头的人说阿苗回来了。

她忙吩咐小金照看知春,亲自去迎阿苗。

以前老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如今分开几天,还怪想的,也不知她带了什么消息回来,能不能把本案往前推一推。

师徒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不过阿苗也知轻重缓急,倒不忙展示张夫人回的礼物,拜了师父后就将她最想听的消息说了。

“我按照白姑娘的计策试了一回,张夫人确实说了不少,倒有一多半是在给宋夫人上眼药。我怕问的太明显令她起疑,也没大敢插嘴。”

在这件潜在案件上,晏骄先后询问过许多人,而最终结果无疑很好地体现了何谓“不同角度观察”:虽然说的是同一件事,同一群人,可显然张夫人的角度更细致更刁钻。

张恒等人的背景消息与之前从柳潼柳大人口中得到的一般无二,不必赘述,但除此之外,张夫人还非常大胆的展示了官太太独有的揣测和发散思维,意外给了晏骄提供了许多崭新的入手方式和思考方向。

“张横张大人虽然是峻宁府的知州,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宋夫人与姐姐天然亲近的关系,实际上反而跟习庆府往来跟密切些,便是玉容姑娘的手帕交,也多在那边,峻宁府的酒宴反倒频频缺席。时间长了,本地官员及家眷都很看不惯这种做派,觉得有点儿吃里扒外的意思,渐渐也就不大往来,所以其实张横大人一家子在咱们府城内的人缘并不好。”

“对了,当时一并回来的还有另一位姓方的大人,听说祖上很了不得,如今虽然没了实权,可瘦死骆驼比马大,当地秦知县和不少文人依旧对他推崇备至,风头反而比当官时更盛。宋夫人对方家十分巴结,当初方家人一回来就带着玉容姑娘登门拜访。”

阿苗才说完这话,白宁就想起来之前舞狮大会的事儿,冲晏骄眨眨眼,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难不成她想把女儿嫁到方家?”

阿苗也笑了,“我也问了,可张夫人说方家并没有适龄男子,况且方家如今败落了,嫁了也无用。约莫是要做踏脚石,往京里去呢。”

这也有道理。

如今方家虽然不大行了,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几代人积攒的人脉大半还在京城,哪怕为了摆脱薄情寡义之名,说不得逢年过节还会往来。如此一来,方家与京城中人往来,宋夫人再与方家往来,可不就拐着弯的跟京城搭上线了?

阿苗又道:“张夫人说起这些人的时候,表情似乎有些不屑,话里话外都在挤兑他们是假清高,面儿上瞧着光风霁月超然物外的,可背地里一直在上蹿下跳的活动,嫁女儿事小,大约是还想联络人重返朝堂。”

晏骄问:“什么人?”

白宁就笑,“你这话问的却是傻了。”

晏骄一愣,旋即也跟着笑了。

是啊,既然是“背地里”,又怎么可能被外人知道?

却听阿苗道:“具体有谁张夫人不大清楚,但有人传言,说前两年似乎在习庆府看见过那几位大人与京城来人游湖,可事后却矢口否认。当时好多人都以为他们找到门路要起复了,谁知如今还没有动静,私底下就都嘲笑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两年前?

晏骄和白宁对视一眼,都有那么点儿狂喜。

第90章

综合目前线索看, 结论就是张横、牛瑞、方封几人一直在积极联络在朝官员,至于是想自己重返朝堂还是替子孙后代铺路, 暂时不得而知。

长辈往来甚密, 下头的姑娘们成手帕交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玉容、玉敏、秦云和王佩, 以及那位死去的方姑娘曾极其亲密要好,但两年前方姑娘意外身亡, 这件事就成了众人心中被勒令永远埋藏的秘密。

然而心思细腻的玉容暗中发现了疑点,这份怀疑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扩大, 在屡次征求好友们的协助未果后,她无意中发现晏骄竟是一位手段高明的仵作,心中顿时重燃希望之火。

但玉敏等人反应激烈,双方发生争执, 玉容动摇了, 没等她重新下定决心,得知消息的张家已经快一步出招。匆忙之中,她只能帮助贴身丫头逃亡……

天色渐黑, 雨越下越大,将空气中的燥热冲刷的干干净净,天地间唯余一片暮色苍茫, 瓢泼一般的大雨在夜灯照耀下不断折射出明亮的颜色。这一切恰如摆在晏骄面前的形势:有光微现,然道阻且长。

哗啦啦的雨声中, 于噩梦中惊醒的知春挣扎着从炕上爬起来,砰砰磕着响头,气若游丝的哭求晏骄救自家姑娘一命。

“晏姑娘, 我家姑娘发现方姑娘是被人害死的,这事儿大人们不许说的,如今姑娘却将它捅了出来,被抓回去一定没有好下场,求您救救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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