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勉强回忆名片上的字,余晚开口道:“李先生,你好……”
“呵。”
她话未说完,对面那人蓦地一声轻笑。余晚微怔。只见烟雾缭绕之中,那人半眯起眼,下巴微抬,打量了她一下,男人目光旋即淡淡往下,掠过余晚挂在胸口的牌子——
然后,只盯着她的胸牌看!
余晚头皮一瞬发麻。
这是拍卖会的邀请牌。为显尊贵,上面有她的名字。蓝色的丝带,绕过女人白净的脖子垂下来,那块胸牌恰好卡在胸部下面,压住了衬衫。
余晚今天的衬衫是白色丝质的,料子很软,被这么一压,起伏明显。
而隔着柔软的料子,邀请牌质地很硬,隐隐摩挲过皮肤,有一丝凉意。
这种硬和凉仿佛是他加诸在她身上的,余晚不大自在。单手抚着胳膊,不经意的避了避,她继续道明来意:“我是凌睿集团的ceo助理,今天冒昧过来,是想和李先生谈一谈……”
“我不和愚蠢的人谈。”他这样不客气的打断。
说话间,那人咬着烟,终于抬起正脸来。逆着光,隔着满室氤氲,余晚根本看不清他的眉眼。
只是这样轻描淡写的口吻,仿佛余晚真成了个蠢货。
可余晚不蠢,非但不蠢,而且从小到大都是优秀,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被沈家老爷子看重,又安排给沈长宁当助理。
余晚又是一怔,旋即脸色稍沉。
可对面那人丝毫不在意,视线漫不经心的自她脸上移开,只吩咐刘业铭:“送客。”
这样的直白尖锐,又这样的不留情面,她真不知道哪儿得罪了这位……饶是再冷静,余晚终于蹙眉:“李先生!”
满室安静。
刘业铭看了看余晚,终于忍不住小声提醒:“余小姐,这位是季先生,不是……李先生。”许是怕她难堪,说到最后,声音越发低了。
余晚一愣,重新低头看名片。
灼热阳光下,那上面是龙飞凤舞的三个草书大字——
季迦叶
余晚:“……”
难堪窘迫的红晕自耳根底下钻出来,一点点蔓延开……她还没有犯过这么低级可笑的错误!一时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对面,季迦叶摁灭烟,起身。白色衬衫没有束进皮带里,这会儿松松挂在他身上,有一些精致的褶皱。大约是因为热,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两颗,领口敞着,french的袖口捋上去,是一个不以为意的模样。他上前,走到余晚面前。
季迦叶伸出手。
余晚不明所以,尴尬的往后一避……
第2章 二章
季迦叶伸出手。
余晚不明所以,尴尬的往后一避——
男人好看的手指已经勾起她脖子里蓝色的丝带。顺着滑下来,季迦叶两指捏起那块胸牌——那个垂在余晚胸前、已经被他盯了很久的玩意儿。
余晚心底蓦地一沉又一慌,幸好这人视线往下一瞥,便轻飘飘松开手。
胸牌重新坠下来。
像是从云间穿过,坠到余晚小腹上,又硬,又冷。
余晚身体一僵,就听季迦叶淡淡开口:
“余小姐。”
“你说——”双手插回兜里,他笑,“你是不是有点蠢?难道,我也要称呼你佘小姐么?”
季迦叶的声音听上去有种特别奇妙的质感,呢喃而轻,仿佛春日里被风吹拂的飘起来的松软棉絮,戏谑却又充满玩味,锱铢必较,偏偏还夹杂着一丝男人对女人逗弄的意味在。
余晚直视他。
靠的这样近,终于将这人看清了些。凉薄的金丝镜片后面,是一双狭长而冷的眸子,好似一池寒潭,几乎没什么温度。
薄唇抿着,一点点敛起笑意,季迦叶下巴微抬,彻底俯视余晚。男人冷硬的气息强悍压迫下来,余晚不自在的垂眸。
站在被太阳直晒的会客室里,她脖子里还残留着这人手指不小心刮过的触感。
很凉。
明明这鬼地方又闷又热,像个蒸笼,可季迦叶指尖凉的可怕。
这种凉意宛如一尾蛇,自她的脖子缠绕、蜿蜒开,越缠越紧。
余晚身体慢慢僵直。
眼前仍是明晃晃一片,失去男人瘦高身影的遮挡,愈发刺目。远处广场上的钟不疾不徐敲了十二下。这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滑腻腻的汗从额头上渗出来,她几乎动不了。
包里,手机嗡嗡震了两下。
应该是短信……余晚眨了眨眼,回过神,季迦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她转头,仍是长而幽深的走廊,繁复细碎的灯光照下来,哪儿有什么人影在?就像个梦。余晚微微一滞,刘业铭说:“余小姐,这边请。”他遵从季迦叶的吩咐,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