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暮澜把林暖拥在怀中,轻拍着林暖的脊背,像儿时哄林暖那样低声说着:“人都有这么一天的,只不过是早到和晚到的区别,你妈妈这些年这样过的浑浑噩噩,被你爸爸接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林暖在梁暮澜的肩膀上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梁暮澜太了解自己这个女儿,林暖越不吭声,心里越是难过……
她拉着林暖的小手在沙发上坐下来:“你妈妈生病这些年,你爸爸都没有离开过你妈妈,可见你爸爸对你妈妈爱的是非常的深的,你妈妈应该也是想念你爸爸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林暖还是不吭声,点了点头。
这种亲人离开的痛不是别人劝说能管用的,梁暮澜也经历过,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林暖痛,大概林苒会比林暖更痛……
林苒除了对纪韵有亲情之外,还有愧疚!
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弥补纪韵,如果纪韵就这样走了,林苒这一生该如何安宁?!
那天林暖没有去录节目,静静和梁暮澜坐在壁炉前,想等着纪韵醒来后,一起吃顿饭,在和纪韵谈一谈,看纪韵有什么心愿。
梁暮澜已经想好了,如果纪韵的心愿是看着林苒结婚,那她就算是腆着自己这张脸,也去顾家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下来!
现在两个孩子的感情方面,梁暮澜能看出没有什么大问题,问题就在于顾邵庭的那个妈妈,她一直瞧不上林苒从小在那种弄堂胡同里长大,觉得林苒没法成为顾邵庭的贤内助。
这件事儿顾邵庭的母亲已经很隐晦的和梁暮澜说过,梁暮澜当时也时图一时痛快,隐晦的告诉顾邵庭的母亲,现在是顾邵庭追着他们家女儿不肯放过,让顾邵庭的母亲管好自己的儿子!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明面上的含笑暗地里讽谁都听得出其中意味,表面上没什么,可那次见面却可以称作是不欢而散。
没有多久,落地窗外就飘了起了雪花,白色以雷霆之势,占据了窗外的景色,茫茫一片……
天空逐渐暗了下来,树枝和篱笆墙上被寒风吹散的积雪,却又再次被覆盖,林暖站在落地窗前有些走神。
接到方言的电话,说是把录节目的日期推到了后天,让林暖安心处理家里的事情,不用着急。
挂了电话,就见林苒从楼上下来,她站在楼梯中间的位置,多一不都不肯往下挪。
梁暮澜先注意到林苒,放下手中水杯站起身,心中已有预感。
见所有人都朝着她的方向看来,林苒单手扶着楼梯扶手,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直到林暖转过头视线和林苒撞在一起,林苒才哽咽着开口:“走了……”
只有两个字。
林暖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往下掉,还是控制不泪水,她低头用手掌和手背蹭去眼泪点了点头。
意料之中的事情。
纪韵走的很安详,她亲自被林暖送上楼安置在床上,又由林苒陪着,就那么睡着了,再也不会醒来。
什么时候走的,林苒不知道!
她只是看已经到下午,该让纪韵吃点儿东西,低声在纪韵耳边唤了几声,才察觉到不对劲儿,伸手去试探纪韵的鼻息时,已经什么气息都没有了。
纪韵清醒了,可一句话都没有和林苒说过就已经走了。
林苒脑子里全都是她曾经对着纪韵吼,对着纪韵喊,甚至推搡纪韵的画面,懊悔的咬着自己的胳膊在房间里不敢放声痛哭。
林苒的手臂被自己咬的鲜血直流,懊悔到想要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她觉得纪韵一定是恨她的,否则为什么在清醒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肯和她说就走了!
梁暮澜眼尖看到林苒颤抖的手背上红色痕迹吓了一跳,忙小跑向楼梯方向抬脚朝楼上走去:“小苒!这是怎么了?!”
被梁暮澜抱在怀里,林苒脑子里的一根弦崩断,她抱着梁暮澜放声大哭:“我还没道歉!我还没有好好补偿她!我该怎么办妈!我妈妈死了……我妈妈死了……”
林暖听不下去林苒的哭声,转身看着窗外双手紧紧扣着自己的双臂,指甲几乎都要穿透毛衣陷进嫩肉中去。
她被拥入一个温热坚实怀抱里,原本她也差点儿情绪崩溃!可林苒已经崩溃的一塌糊涂,她得稳住!
纪韵身边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仿佛孑然一身而来,孑然一身的过完一生,又孑然一身而走……
两个护工都比较有经验,又有梁暮澜在一旁看着,买寿衣安排后面的事情傅怀安也已经安排小陆去办。
凌晨,殡仪馆的人来要把纪韵带走,林苒含着泪倔强的用毛巾给纪韵擦了一遍又一遍的手和脚。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此时此刻大概没有任何人比林苒把这句话了解的更为透彻。
她对纪韵多少个对不起,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见惯了这种情况,十分有耐心的站在一旁等着一点儿都不着急。
纪韵的丧事办的很简单,不是他们不愿意给纪韵大办,而是纪韵生前的朋友家人在哪儿,别说林暖,就连林苒都一概不知。
纪韵入葬那天,天空下着和她去世时一样的大雪。
林暖手中捧着纪韵的骨灰盒,林苒怀里抱着纪韵的照片,在林家人的陪伴下,把纪韵和林暖的亲生父亲合葬。
黑色的大伞下,林暖和林苒并肩站立……
墓碑上刻着女儿:陆暖,陆苒。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