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赌场的生意一贯很好,不过放眼望去,看不见什么寻常百姓,在其中玩乐的尽是宫中宦侍。因为能出来玩乐的宦官多少都有些权,黑吃黑玩得得心应手,他们之间赌一赌,碍于情面还有几分公平,普通百姓若跟他们玩,非得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不可。
烈日高照下,一个五十来岁的宦官进了大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两个年轻人停住了脚,佯作无事般在大树下的摊贩处买起了酸梅汤。
他们一边端碗喝着,一边目光灼灼地盯着赌场的大门。不日前他们抓到过这人跟胡家走动,接着上头便要他们盯紧,看他有没有往崇王府去。
两个人都知道上面在担心什么。婉太妃一个冷宫废妃,勾结胡家是没有用的,可若是为崇王勾结,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早些年,崇王和先帝有多亲近,大家都还记得。
赌场之中,那老宦官并未玩乐。他寻了个无人的雅间坐进去等,不一刻就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宦官进了门。
“江公公。”那年轻宦官一揖,江阔抬眼瞧了瞧他:“没人跟着你吧?”
“没有,您放心。”年轻宦官赔笑道,江阔点点头,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可有人盯了我一路呢。你出门之后当点儿心,先往回宫的路上走,再往崇王殿下那边折。别偷懒,这会儿偷懒,小心掉脑袋!”
那宦官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声作揖应下,江阔摆了摆手,递了个银锭给他。
那宦官作着揖退了出去,退出雅间没多远,被一只手拍了肩头:“嘿,哥!”
他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就怒了:“你小子吓死我!”
“那江公公又找你递信儿啊?”那十二三的男孩问道。
宦官睃了他一眼:“你别问那么多。”说着把银子塞给了他,“这钱你拿回去给爹娘,可别自己乱花了。”
男孩子接过钱,却又笑说:“我悄悄地跟过你,我知道你是要去崇王府送信!”
啪地一声,他被哥哥狠狠地捂住了嘴。
“可别瞎说……不想看我死,你就一个字都不许跟外人提!”那宦官额上汗珠直淌,男孩子紧张地点点头,拨开他的手再说话时,声音就压得很轻了:“但是……真奇怪!我也悄悄跟过那个江公公,他去过胡府,也去过另外几个大臣府上。为什么那些地方他可以自己去,崇王府就要你跑腿?”
“他给不起那么多跑腿的赏钱!”那宦官答完了这句,就再不让他说了,紧锁着眉头道,“行了行了,不许问了。你好好回家、好好读书,别白瞎了我舍着命换的钱!”
“哦……”男孩闷闷一应,道了句“那你小心点儿”便走了。那宦官四下瞧了瞧,也出了赌场,先往皇宫那边走去。
大树下,两个侍卫仍喝着酸梅汤等江阔出来。陆陆续续走出赌场回宫去的宦官,他们实在顾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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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场之中,胡骁收到家中来信时不禁蹙了眉,向那信差道:“我还有几日就回京了,什么事这么急,非要写封信送来?”
“小的不知道,只是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让小的赶紧赶来,免得误事。”
胡骁便摆手让他先退了出去,然后拆信读了起来。
读着读着,他露出了喜色。胡氏正好进来找他一道用膳,见了他这副神情,不由好奇:“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