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礼抱着奈奈又巴望着橘子,眉头不由地皱起来:“陛下可曾来瞧过孩子?”原本他以为,才出生没多久的孩子瞧不出差别。所以当初选婴孩之时便没多留心相貌。如今亲眼瞧见龙凤胎的模样,他不由地担心起来。
这般出色的样貌,可怎么混得出去!
“安心吧,”长安摇了摇头,关于相貌,长安自然考虑过,所以从未带孩子出去过。“周修远厌恶他俩还来不及,哪有那个胸襟来瞧瞧?这俩孩子从出生起便养在偏殿,除了孙太医时常给我诊脉见过一两次,旁人不曾见过俩孩子。”
听她这么说,陆承礼放心了,“这般就好办了。”
他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将近四更天,再过一个时辰便要有人走动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这样吧,孩子我这就随我回我府中。叫你的人送我出宫之时,顺便将我养在府中的两孩子换进来。”
“你养在府中?”长安一愣,“孩子是活的?”
“自然,”陆承礼理所当然地点头,“安心,我安顿了这家上下,也给了足够买这俩孩子命的银钱,你不必为此愧疚。”
长安抿直了嘴角,手渐渐握了起来。
陆承礼叹气:“长安,说句不中听的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小心地将奈奈送还给紫怨,走到长安身边,“奈奈橘子还这般小,你忍心叫他俩置身这危机四伏的后宫?况且卖孩子的人家,生身父母都舍得,你这又是何苦?若当真不忍,你再命人暗中搜寻死婴将来替换便是。这俩孩子暂且留在宫中替奈奈和橘子挡一挡灾祸。将来有机会出宫,你为这俩孩子寻个富庶人家寄养,算是弥补了这次的亏欠。”
道理这么说,也说服不了长安的良心。但陆承礼说得是,这时候真没工夫犹豫:“罢了,是我的自私亏欠了那俩孩子,往后再弥补吧。”
陆承礼摇了摇头,也没再说。
夜枭的动作快,陆承礼怎么进宫,又照着同样的法子出了宫。虽说回去的路上多了两个小累赘,但半点不耽搁夜枭的速度。陆承礼回到自己府上之时,才将将过去半个时辰。
回去的途中,夜枭捎上了陆承礼早早准备的两个孩子。
长安站在摇篮前听着夜枭汇报龙凤胎在陆府的情形,定定地看了俩孩子许久。俩孩子比龙凤胎闹腾许多,一个时辰哭了三四回。
吩咐紫怨蓝欲好生照顾,她闷声回内殿,眼前一黑便栽倒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长安这一倒下,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孙太医一大早急匆匆地进宫, 诊了脉,只说长安这是忧思过度,需要静养。
周修远下了早朝巴巴赶过来, 闻言不禁冷哼:“静养?又是静养!这又是你俩搞出来的小把戏?就为了避开朕?”他怒而指责道, “姜长安!朕警告你朕的耐心有限!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于朕, 就不怕朕当真恶了你?!”
话虽说的恶劣, 周修远那副目光灼灼地盯着床榻之上的模样, 可半点不像是腻了!
已然幽幽转醒长安不愿睁眼, 连翻一下身的兴致都没有。对纱帐外怒气冲冲的周修远充耳不闻。孙太医缩着脖子,权当自个儿耳聋。每回陛下来翠平宫,翻来覆去都是这一番话。孙太医从战战兢兢到如今耳朵都长茧子, 早已见惯不怪了。
溧阳王妃的这脉象已经比先前好上许多。前些时候王妃郁结在心, 孙太医眼睁睁看她半个月便瘦得皮包骨头,都怕她熬不过去给彻底熬垮了。
“喝上几回安神茶,”孙太医收起搭在长安腕子上的手,扭头小声冲蓝欲道,“先前开的方子还照常吃,用量减一些便是。”
蓝欲点点头,抬手做邀请状, 请孙太医去偏殿一趟。
孙太医不明所以,但来得勤,自然知道偏殿住着溧阳王的一对龙凤胎。想着许是孩子生了病,于是便抬眼去看周修远。
周修远的心神都在长安身上, 见状不耐地摆摆手,示意他自去。
孙太医于是擦擦手,且随她去了偏殿。
偏殿里伺候的人,除了长安身边四个丫鬟,就两个内务府送进来的奶嬷嬷,人少。孙太医进来就看到一个宫女在照看摇篮,细嫩的啜泣声一下一下的。王妃身旁那四个厉害的丫鬟一个不在,奶嬷嬷也不在。他心道伺候的人少便是这点不好,溧阳王妃那儿一病,奶娃娃这儿就缺人。然而他人才走进去,偏殿的门便从外头吧嗒一声关上了。
孙太医一愣,扭头就看到长安身边那个老穿绿衣裳的姑娘从角落里走出来。绿魅摸了摸袖中的短刃,含笑地走过来:“孙太医。”
孙太医疑惑地打量了会儿她,再瞧一眼紧闭的门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翠平宫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绿魅朝孙太医做了个请状,请他到摇篮边去。孙太医眉头蹙起来,疑惑地顺着她的意思去了摇篮边。
而后低头那么一瞧,心里猛地一个咯噔。这俩孩子是谁家的?
溧阳王夫妇的那对龙凤胎,哪怕只瞧了一眼,孙太医也印象深刻。毕竟那般出色的长相从来都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这摇篮里的孩子眉眼糊成一团,根本就不是那对龙凤胎!面色微变,他刷地一抬头,便对上笑眯眯的绿魅。
电光火石,孙太医忽地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不外乎王妃慈母心肠,为保孩子一命所做出的下下之举。说来,孙太医为长安隐瞒的事儿已经不是一件两件。将真的小世子小郡主换出宫去,怪道王妃肝气郁结的病症好了许多。
心中有了定论,孙太医于是正色道:“放心吧这位姑娘,老朽知道轻重,不会多言的。”
绿魅闻言一笑,她揣在袖笼的手松了松,面上笑容比方才要真心得多:“主子这般也是无法子了。若非被逼无奈,何苦出此下策?如此,便多些孙太医了。”
孙太医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作势便去翻开摇篮中奶娃娃的眼皮与舌头。
虽说俩孩子并非溧阳王府的血脉,但也是活生生的奶娃娃。孙太医医者仁心,可见俩孩子哭声儿有些不自然,自然做不到不管。他本就尤擅妇科儿科,低头这么一打眼儿就瞧出两孩子脸色不对。
细细查看了后,确定这俩孩子是惊着了。
“有些高热,”仿佛这两就是长安的孩子,孙太医神色如常道,“老朽这就开一贴退热的方子。也不用喂下去,只管捣碎了贴孩子肚脐上便是。另外,喂奶的嬷嬷要注意,有些吃食要忌口,老朽这就去写下来。”
这俩孩子从接过来起便已经哭了五六次,绿魅也有些担心:“太医你且开方子。”
孙太医这边开完方子便告退了。内殿这边,周修远绕着床榻走了一圈。紫怨白鲅就跟两条龇牙的狗似的对他虎视眈眈。并非动不了这两人,不过是觉得动了的后果太麻烦。以长安那等破烂脾气,他真动了她的身边人,他这辈子怕是都别想沾她的身。
美人嘛,不疼不痒的亮亮爪子是撩.拨,真不死不休的闹腾便是麻烦了。
周修远负着手凝视长安,长安闭着眼一动不动,内殿鸦雀无声。两人这般无声地僵持,谁也没有动一下。王匆几次以后已经学聪明了,再也不上赶着找骂。每回陛下来翠平宫都是退让的结果,还有什么可争辩的?
老老实实缩在角落里,等着周修远碰一鼻子灰走。
然而,原本以为这次还是跟往常无数次一样无功而返,结果平素只说不动的周修远却突然发难。
只见他一脚踹开了紫怨白鲅,出其不意地闯入床榻,直接扑到长安的身上去。原本闭目不动的长安吃惊之下双目圆睁,一见周修远这张脸,顿时目眦尽裂!!
一旁紫怨白鲅蹭地拔出武器,就要扑上去刺他。
说时迟那时快,外面突然冲进来一堆禁卫,踢掉了两人手中的武器,迅速制住了两人。内殿长安的人就三两个,宋雨还不懂武,一时间全部被踹倒在地。
周修远仿佛发了狠,一手压制住长安用力挣扎的两只手,一手空出来去撕扯她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