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说服自己心安理得:今天是她生日,总要有一回由着性子,到明天,生活还该是它原本的模样,蚍蜉之力撼动不了它疾驰而去的惯性。
到了门口,孟遥从包里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她合租的室友跟男朋友是异地恋,每到周五的时候就会坐火车离开旦城。
孟遥从鞋架上找到室友男朋友有时候来穿的那双凉拖,递给丁卓。
丁卓换鞋,去沙发上坐下。
孟遥将袋子搁在桌上,把空调打开,去厨房洗了个手,烧上热水,然后走出来,翻开袋子,拿出挂面,“你先坐一会儿。”
丁卓点点头。
孟遥回到厨房,从冰箱里翻出点儿蔬菜,拧开水龙头开始冲洗。她忘了自己手上还有冻疮,手在冷水下一浸,疼得她一个龇牙。
切菜的时候,水壶里水烧开了,她翻出一只马克杯涮了一下,倒了杯热水,走出去搁在丁卓跟前的茶几上。
丁卓背靠在沙发上,微仰着头,仿佛有点累。
手机放在茶几上,屏幕亮着,一条一条弹出通知信息。
孟遥心有点儿揪着,看他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很快就好,你再等会儿。”
丁卓嗯了一声,偏过头来。
孟遥正看着他,这一下,目光恰好对上。
她惊了一下,呼吸一顿,一时间竟然没有移开。
白色灯光,照得得他轮廓很深,眉目也显得很硬。
他很容易吸引人去看他,却很少有人敢去接近。
然而,他其实分明是一个内心很柔软的人。
孟遥动了下嘴角,许多话往上涌,最后又被一种比害怕更深的悲哀压下去。
她别过目光,转身回去厨房。
没一会儿,锅里开始咕噜噜作响,沸腾的水蒸气凝在玻璃锅盖上,热水开始翻滚。
孟遥等了片刻,把面条先下进去。待面条煮得快变了颜色,丢进青菜和番茄。
她盖上锅盖,立在那儿,又开始发呆。
忽然,身后一阵脚步声。
孟遥吓了一下,转过头,看见丁卓从外面走进来。
“快了。”
丁卓“嗯”了一声,却没出去,而是走到她身旁。
厨房空间不大,孟遥往旁边让了让,揭开锅盖,拿筷子把里面的面条翻了一下。
丁卓目光盯着她的手,“手怎么了?”
“哦,冻疮犯了。”
“擦过药了吗?”
“没什么效果。”
“帝都冬天有这么冷?”
“不是在帝都冻的,”孟遥把筷子搁在碗沿上,“前几年去西北农村采访,天气恶劣,遇上大雪,主编又赶着要稿,只能每天在外面跑,找素材。”
她微微垂着头,头发顺在右侧,露出左边的耳朵和颈项。
丁卓看了一眼,才发现她脖子上戴着一条很细很细的银链,他记得上回并没有看见。
片刻,孟遥伸手去揭锅盖,“好了。”
一股白色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青菜和番茄的香味。
孟遥往锅里撒了些调料,“上面那排有洗干净的大碗,帮忙拿两个。”
丁卓点一点头,走过去把碗取下来。
起锅之前,孟遥往锅里丢了些切好的韭菜末,然后拿起一只碗,把面条挑进去。最后刚刚好装了两大碗。
丁卓一手端起一只碗,“你拿筷子。”
孟遥抽了两双筷子,在凉水下冲了一下,拿上一罐腐乳去餐厅。
丁卓往她手里看了一眼,“你喜欢吃这个?”
孟遥笑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一点小癖好。”
两人面对面坐下,开始吃面。
孟遥尝了一口,问他:“淡不淡?需不需要醋?”
丁卓先没吃饱,这会儿胃口又被勾起来,吃什么都觉得香,嘴里含糊说道:“不用。”
热气袅袅,孟遥抬眼看着他,心里有一种像是浸在温水之中的,柔软的悲伤。
这场景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