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听完之后僵坐在那里,久久没有言语。
方才还活力满满笑声朗朗的少女仿佛一下子叫人抽去了生命力,剩下的是无尽的哀凉还有茫然。
阿茶心疼极了,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任何言语在这样的事情面前都是苍白的。
“阿茶……”许久之后,月牙终于说话了,明明是炎热的夏日,她的指尖却冰冷如雪,“我想见老永安侯一面,你……能帮我安排吗?”
***
看着月牙乘坐的轿子慢慢消失在门外,阿茶这才转过身,慢慢地往主院走。
天已经放晴,乌云退去,阳光重新洒落大地,炙热依旧。不看湿漉漉的大地,不看花园里的狼藉,只看这天,便会觉得方才那场倾盆大雨仿佛不过是一场幻觉。
它来的突兀,走的也潇洒。阿茶多希望叶绍身上的毒也能像它一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姑娘,小心前方的水坑。”两个白方才就在外间候着,自然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对叶绍不熟,但与月牙关系很好,因此这会儿也十分忧心,面上带着肃然。
阿茶回神,“嗯”了一声,只是才刚转过身,便见不远处假山旁的小道上,凌珣和一坐着轮椅的男子缓缓而来。
那男子约莫二十三四岁,皮肤白皙,容貌俊雅,周身的气质却十分阴郁,叫人看着有些压抑。他穿着灰褐色衣袍,坐在一把檀木轮椅上,腿上盖着玄色竹纹披风,正自己转动轮椅往前走。
凌珣与他并排而行,并没有出手相助。
想来这便是陈默口中那个“时公子”了。
能得凌珣亲自相送,这时公子与他的关系必然不一般,阿茶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郁气,带着两个白朝二人缓步走了过去。
“见过王爷。”
“厉之哥哥。”
她方才哭过,眼睛还有些红肿,凌珣心中不舍,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放缓了声音为她介绍道:“这是时珏,穆春先生唯一的嫡传弟子,从前黑狼军的军师。”
“穆春先生?”阿茶一愣,而后惊诧地瞪大了眼睛,“该,该不会是那个考上了状元却在上任七天之后毅然辞官而去的穆春先生吧?!”
阿茶曾听从前邵家的夫子讲过这个人。
据闻这穆春出身豪门世族,自小便天资聪颖,有神童之称。他样貌出众,文武双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能治国治民,武懂排兵布阵,是个极为博学多才之人。十七岁那年穆春高中状元,惊闻天下,成了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一时风光无限,可惜不知是什么原因上任七日便辞官远去,成了一个浪迹江湖的闲散夫子,至今云游在外,不曾回过京城。
邵家那位夫子有幸曾见过他一面,十分敬仰之,总说这人是经天纬地的绝世大家,朝廷没能留住他绝对是朝廷的损失。阿茶和月牙起初不以为然,直到夫子给她们讲了几件穆春先生的事迹,二人才明白什么叫做为何世人会这般推崇他——那个人,确实是不虚其名。
“嗯。”
见凌珣真的点了头,阿茶顿时肃然起敬,对时珏郑重行礼道:“时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