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2)

谢蓁被那目光实在看得不能回绝,奈何她这射箭也苦练过几日,可跟宋瑾瑜只怕也是半斤八两,唔……就力道比她强了些罢了。至于准头……谢蓁搭箭拉弓,沉心静气的瞄准……

“兰馨,你快看!”

忽然传入了旁的声音。

谢蓁专心致志没动弹,宋瑾瑜飞快的往回看了一眼,就见几名贵女策马奔来嘴里嚷叫着什么,没来由地蹙眉不喜,再看谢蓁屏气凝神的模样,只好同样屏住气在心里暗暗为谢蓁打气,万不要叫旁个得了!

来人不是旁的,正是秦兰馨。

秦兰馨一见此状情状,也飞快的拉起了弓,心中暗道谢蓁草包名声在外,去年自己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她的烂箭法,看来今年要自己得彩了!她心中抑制不住得意的时候,只见眼前有东西一闪而过,原来前头的谢蓁已经放开了箭。

秦兰馨深谙射箭,一看谢蓁射出去就知不能射中那麋鹿,这样一来,肯定要将这猎物吓跑了。眼见机会丢失,秦兰馨更是心中气恼,娇喝了一声,“谢蓁!你凭什么抢先射箭!”

那麋鹿被这响动一惊,睁着滚圆漆黑的眼看了过来,倏然一跃没入了矮灌中。而谢蓁的箭也正巧没入了其中,再看不见是否射中了。

宋瑾瑜听着那质问意思,憋红了脸,难得强硬地替谢蓁回上了一句:“明明是你们故意捣乱!”

这群在秦兰馨身边的贵女各个身份不低,其中就有人嚣张道:“谢大小姐这般箭法也只能是惊了麋鹿。”

谢蓁瞧见那矮灌动了几下,忙策马过去查看。紧接着宋瑾瑜也气呼呼的跟了上前,待靠近了一脸又惊又喜道:“蓁姐姐你射中了!”

此话一出,后头贵女也纷纷变色,拥了上前查看。只见那麋鹿果然倒在了地上,谢蓁方才射出的箭不偏不倚正戳在了麋鹿左腿上。

“什么在那!”秦兰馨只觉得古怪得很,分明她看那箭的去势不像是会射中。她倒是知道行猎场有些实在骑射上不了场面的为了不空手而归会使人做手脚,这会看见不远处树丛摇晃,心思一转暗道莫不是谢蓁有舞弊的帮手?

秦兰馨这样一喝,她身边的娇小姐便都纷纷响应了起来,更有胆大的握了鞭子前去。

谢蓁也正是纳罕,但听那有猫腻的茂密林丛后响起了一把低醇的声音,“是本王!”

宋显珩神色泰然不讳的从后头现身,一身蓝色云翔符幅纹劲装,脚踏鹿皮薄面软靴,浑身上下透着清贵之气,风光霁月叫人不敢直视。

秦兰馨惊诧过后,乍见那人面色立即转红,说出的话也有些期期艾艾:“王爷……王爷怎么在这?”

宋显珩负手而立,闻言眉头稍稍一动,说得坦然。“逐鹿。”

谢蓁:“……”她深知自己射箭水准,这不是明显的作弊么!但是不知道为何,看着宋显珩一本正经坑人模样,眉眼弯弯,再抑不住笑意。

“呀,原来这匹是从第二围猎圈了里头跑过来的!”贵女当中有人站得前,往宋显珩身后探身看了眼,发现蓝色的围布破了一道口子,当即就信了昭王的解释。

秦兰馨视线挪转,却是不信,再看那麋鹿腿上的箭,插入的力道并不小,根本不是谢蓁那只到半程就后继无力的箭能刺穿的力度。她心中所以怀疑,可偏偏当着昭王的面说不得。

其实她心中何尝不是如明镜一般锃亮,若真要有什么猫腻,也就只有昭王了。秦兰馨原先还能蒙骗自己说那些传闻荒诞不可信,可现今看来这两人的确……她心中一片凄然,有种切肤之痛,怎么就会是谢蓁!

“恭喜谢小姐拔得头筹。”宋显珩声音淡淡,然凝向谢蓁的目光里晕开深不见底的情愫。

谢蓁看了眼受伤难以动弹的麋鹿,又看不远骑马并立的世家贵女们听到那话时脸上不一的神色,没半点心虚地应承下。

不多时,一群侍卫就策马过来,下马抱拳道:“恭喜谢小姐拔得头筹!皇上已经知道了,正传召您过去。”话音刚落,天空中就炸响了一记沉闷的鼓声,紧接着是礼乐呜咽长奏。

一旁的林芷方是从谢蓁竟赢了的打击中回过神,便对上一双寒意凛然的乌眸,此刻似笑非笑饶有深意,心底蓦地一缩,直觉不妙。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2章

有人拔得头筹的消息传回,看台上一开始听到谢蓁的名字还以为是听错,直到真的看见谢蓁被引路上前,纷纷惊掉了下巴。毕竟谁不知道谢家嫡女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前年还差些射中守卫的将士,这……这怎么可能射中猎物?难不成是运气?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正主已经踏上木阶,施施然与梁元帝皇后等行礼。垂首恭敬,周遭的小声议论也收入耳中,嘴角微微弯起,且就当个运气好的草包罢,不然怎么引得‘聪明人’犯蠢。

“谢将军的爱女果然不可小觑,这般朝气……”梁元帝瞧着瞧着不由挪了一眼,瞥向坐在右手旁不远的万贵妃,“爱妃,倒也有你当年几分影子。”

底下人闻言一惊,不乏有猜测内情的心道梁元帝总算是察觉了这二者模样上的相似……

“皇上也说是当年了,年少气盛大抵都是这副样子。”万贵妃笑意盈盈地应声,声音酥酥软软,好像勾起当初狩猎时的情景,似是埋怨梁元帝故意挤兑自己的嗔说。

果然梁元帝也是想到那时候风头大盛的万妁却在自己面前笨拙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略过了这桩,“谢蓁,你射中了彩头,可想要什么赏赐?”

原是屏息的秦尚书等闻言,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飞快瞥了一眼,似乎并未没想到梁元帝竟不过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就揭过了此事。他心中有所不甘,下意识的往后位那望去。只见坐在凤椅上的端庄女子在那一瞬暗暗咬牙,亦是眸色沉凝。

谢蓁面上虽是镇定实则心里也是打鼓,都道伴君如伴虎,虽说这虎如今病病殃殃的,可谁知道那话里有什么深意,幸好万贵妃打岔了过去。她谨慎的瞟去,就看后者正盈着笑意看向自己,半点不受影响,要么是心志太过坚定,要么……

“臣女侥幸,不敢要赏赐。”谢蓁斟酌语句,说点对皇上胃口的还是行的。

梁元帝果然笑意更浓,一个小辈,容貌肖似他的爱妃,那些私下议论他亦有所耳闻,初时的确起了愤怒,可还未等他去问妁儿却是自己哭着来求要彻查此事了,推算时日,那是妁儿入宫不久正富盛宠之时,怎可能……至于谢元,自祖辈传承都是个刻板死守的,更是不可能了。而后随着身体大不如从前,他听任流言不管,当个为色所困的糊涂人,倒真有魑魅魍魉趁机兴风作浪。嗤——那幕后之人……

王皇后声音款款,“谢蓁开了个好头,皇上可得好好嘉奖一番。赏赐金银都是俗气之物,反倒不如那崂山雪玉恰好有养颜温润之效,女儿家带着也别致。”梁元帝近日来沉迷崂山之术,她刻意用这个,也不过是点了皇帝喜好。

梁元帝轻轻颔首,似是经皇后提醒,觉得甚有道理,“甚好,就赏这个。来人——赐赏。”

不多时一名太监捧着攒金丝海兽葡萄纹缎盒,里头躺着一块美玉,质地澄澈莹润。王皇后目光掩不住的惊叹,从那盒子中拾起那物捏在手中翻看,朝着皇帝笑道:“这可真是臣妾见过最好的一块玉了。”说着她又朝着底下谢蓁招手:“过来——”

谢蓁莫敢不从,敛眉提裙小心翼翼的过去,任由王皇后亲自将玉佩带在了她腰佩上。正待恭色谢恩的时候,又被王皇后也虚托了一把,落在外人眼中则是十分优待了。

“谢将军的女儿,臣妾实在喜欢。”王皇后捏了捏谢蓁的手方才放开,同梁元帝说笑的时候眼尾扫了一下万贵妃。

这一幕恰好落在方是回来的秦兰馨等人眼中,尤其是赌输被谢蓁指使给那只臭松鼠摘松果的林芷,几乎双目喷火。要知道那松树几丈高,她绝不可能爬树。谢蓁竟让人寻来棍杖,非要她亲力亲为,她就那般举着打落,一同掉的还有鸟儿受惊落下的鸟粪,落在额头,虽然已经除去,可那股恶心感挥之不去,把额头洗得快破了皮那味道儿都还在,误了回来。

那目光中怨气犹如实质,当即就叫谢蓁察觉,隔着人潮看去,就瞧见了额头红肿的林芷,眯了眯眼。她原本就是替原主出口气,纵容着松鼠在她打松果的时候捣乱,谁想连鸟都来凑数,瞧了乐子,而后就顺召回来,还有点惋惜,这般瞧着竟忍不住低低发笑。

原先没注意的,这下都聚焦到了林芷身上,少女原本就脑门高的,这一揉红了一大块,好好的世家贵女却这般不修边幅,不成体统。而林国公更是觉得丢脸,横了身旁妇人一眼,后者当即拉扯了过,稍作遮掩低语几句带着回后方营地收拾去。

林芷被国公夫人揽在怀里,半途回首正好对上谢蓁仍未收回的目光,那里的调笑嗤讽显而易见,生生气得身子发颤,被国公夫人一带,僵硬着离开。

谢蓁原来的位置靠近万贵妃,经赏赐一遭却被王皇后拉着坐在了秦兰馨的位置上,当是与小辈聊天。也不知是否故意,‘投其所好’地聊起早年的狩猎趣事,有意无意地带上了昭王。这份用意不难猜,谢蓁坐着乖巧听着,偶尔应上两句,显出女儿家怀春羞赧模样,惹得王皇后掩唇笑得促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