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2 / 2)

唐师师抿唇,道:“也没有。就是入夜还不见王爷回来,以为王爷外面有了人,不稀罕我们娘俩了。后来想想,应当不至于。”

赵承钧无奈:“有什么话直说,不要试探。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绝不会食言。”

唐师师装模作样地说:“可是六宫粉黛三千,这是祖宗规矩……”

“祖宗没有这个规矩。”赵承钧淡淡说道,“祖宗只说了简朴勤政,遏制贪污,保家卫国。若想简朴,后宫就要削减,免得奢靡浪费,尾大不掉。”

唐师师心里满意,嘴上假惺惺道:“可是历朝历代都是三宫六院,佳丽三千。若是传出去,臣子恐怕不依。”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赵承钧说,“娶你一个已经够头痛了,何必另添别人,自寻烦恼。”

唐师师生气,作势要打他,被赵承钧接住手。赵承钧笑着握住唐师师的手,将赵子诰放在塌上,让他自己爬着玩:“我的话和先前一样,只要有你,有孩子,就够了。”

唐师师露出笑,含羞带嗔睨了他一眼,说:“还有孩子呢,放手。”

唐师师抽回手,靠在赵承钧身边,问:“王爷,昨天你走的突然,吓了我一跳。你在宫里一切可好?”

“一切顺利。”赵承钧揽住唐师师肩膀,说,“抱歉,是我考虑欠妥,让你担惊受怕了。不过以后再不会了。”

唐师师摇头,明白赵承钧的顾忌。她并不怨赵承钧不告诉她,起事是机密,稍有泄露,会连累所有人一起掉脑袋。赵承钧不告诉她才是负责的做法。

赵承钧见唐师师并没有怨他,心中安慰,说:“昨天你一宿没睡好,今天若是累了,就早点休息吧。”

唐师师摇摇头:“不必,我白日补过觉了,现在还不困。王爷……”唐师师说完一顿,无奈道:“看我,总是改不过嘴,该叫你皇上了。”

赵承钧完全不在意,说:“无妨,你叫什么都一样。十四天后才正式继位,现在叫王爷是对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阖宫上下,哪个敢继续喊赵承钧“靖王”?唐师师努力地改口,问:“陛下,接下来,我要做些什么?”

赵承钧的登基大典定在三月二十,别看距今不过十来天,但是一日没正式登基,赵承钧的身份就不稳。迟则生变,登基越快越好。只要登基仪式落定,其他藩王再起兵,那就是造反了。

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尤其重要。权力交接向来是多事之秋,而且赵承钧上位还用了些非常手段。最近一段时间,恐怕有的忙。

赵承钧当然明白接下来要面临的局面。早在一开始,他就知道走这条路,他要面对什么,如今用的是合法手段登基,已经比他预料过的好了很多。

赵承钧说:“孝宗一脉断绝,我来继承皇位一符合礼法,二顺应民心,只要大义上站得住脚,就不怕其他人指点。接下来肯定有人不服,收拾几个出头鸟就好了。”

赵承钧最开始做的准备一直是强攻金陵,没想到姚太后帮了他一个大忙,将他召入京城。能用合法手段当然再好不过,小皇帝又没有子嗣,小皇帝死了,赵承钧作为血缘最近的人,登基顺理成章。

只要占住了正统和大义,接下来赵承钧要做的不过是用武力威慑。这在赵承钧看来根本不成问题,他那几个兄弟有几斤几两,赵承钧再清楚不过,收拾他们绰绰有余。

唐师师想到书中赵承钧靠造反登基,一样坐稳了皇位,这一世他用礼法名正言顺登基,守皇位更不在话下。唐师师想到这里微微愣怔,原书中赵承钧是在征讨反抗军的途中去世的,那这次,他还会早逝吗?

赵承钧说完,见唐师师眼睛呆呆的,盯着一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赵承钧微微眯眼,不期然问:“你在想什么?”

唐师师倏得回神,掩饰性地低下头,说:“我在想守孝的事。按道理先帝驾崩要守孝,可是你是武宗的叔叔,这……”

只有晚辈给长辈守孝,从没有叔叔给侄子守孝的道理。这确实是个很棘手的事,赵承钧想了想,说:“反正已经得了皇位,不必在乎这区区虚名,按制守二十七天罢了。不过话是这样说,但实际上你才是第一位,若是那两人敢和你摆太后的谱,你不必心软,直接教训她们就是。如果你不方便出手,那就来找我,我替你摆平。”

“不用。”唐师师撇撇嘴,说,“我就算再废物,也不至于连这点事都处理不了。那两位姚太后,我会安排好的。”

那就好,赵承钧放了心,将即将爬下床的赵子诰拎起来,重新放到罗汉床最里面,对唐师师说:“外面还有许多事情没安排好,我先走了。你累了就早点休息,不必等我。”

唐师师点头,目送赵承钧离开。她回来后,看着华丽却空荡的钟粹宫,无声叹了口气。

即便人还是那个人,可是进了宫,许多地方就不一样了。

兴许是因为换了床的缘故,唐师师这一夜并没有睡好。第二天,她无精打采地用早膳,王府的心腹快步走过来,低声在唐师师耳边道:“娘娘,太医院传来消息,说今日慈宁宫叫了太医。娘娘,您看……”

唐师师慢慢将嘴里的粥咽下去,问:“西宫还是东宫?”

“西宫。”

姚太后啊,唐师师放下汤匙,神色莫辨地笑了笑,说:“太后不舒服,本宫作为皇后自然该去侍疾。你们照顾好诰儿,其余人,随本宫去慈宁宫。”

“是。”

第128章 今昔

过去十四年里,慈宁宫无限风光,是紫禁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如今只过去三天,慈宁宫就衰败了。

衰败无关于形,慈宁宫的琉璃瓦依然明光熠熠,但是那种没落的气息,从一砖—瓦中渗透出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孝宗死了,武宗也死了,两位姚太后都没有任何后人存活于世。宫里人眼睛最势利,眼见太后是没有任何起复的机会了,自然纷纷托门路,逃离慈宁宫。

昔日繁华的慈宁宫,如今只剩下几个扫地的人。唐师师走到门口,老宫女才看到她,慌忙跑进去禀报。

杜鹃皱眉,在后面骂道:“没规矩,皇后在此,她们不过来问安,还敢跑?”

唐师师摆手,说:“罢了。”

宫女太监们前拥后簇,簇拥着唐师师走入慈宁宫。唐师师左右看了看,问:“这里怎么乱糟糟的?”

一个太监谄媚回道:“回禀娘娘,昨天东太后从坤宁宫搬到慈宁宫,东西都搬过来了,但是还没放好,看起来有些乱。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没见娘娘过来了吗,快将那些破烂扔出去,别堵了娘娘的路。”

唐师师瞧见地上胡乱堆放的梳妆盒、书本、衣料,心中颇觉讽刺。曾经这些都是皇后才能享受的尊荣,才两天,就变成了挡路的“破烂”。人生际遇,真是不可说。

唐师师止住太监的动作,淡淡道:“东太后刚刚搬来慈宁宫,人都没歇过来,哪有功夫收拾东西。在这里好好放着吧,本宫进去看看东太后。”

太监们一迭声说着小心,护送唐师师进殿。推开门,里面光线昏昏沉沉,姚沛儿没有开窗,坐在靠椅上,盯着窗户格子出神。

唐师师捂住嘴,遮住空气里细微的潮味。曾经慈宁宫东殿不住人,被用来堆放杂物,现在姚沛儿搬进来,又没有彻底清扫,味道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