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顾廷川意识到什么,回头却只看到她单薄柔软的背影,心中像被什么感情狠狠地触动,他非常不习惯,却也想要去接受这些,微启着唇,正要开口出声的时候……她已经用力地关上了门。

谊然走出工作室的刹那,就已经觉得气力全无,她浑身酸软地坐在地板上,既无奈又痛心,可是怎么办呢,你并不能撬开一个人的心啊。

尽管你很想对他说——

顾廷川,你和我聊聊吧?不管什么都可以。

顾廷川,只要你能打开你的心扉,就能知道我在这里,哪怕不能改变丧失灵感的处境,但至少能让你好受一些啊。

她低下头,眼泪忽然像一串串珍珠滚落下来。

她的心中住着的人,是那样高高在上,任你如何拼命地追赶,也终究追不上他。

而一个普通的小学老师,又怎么懂得“天才”的心中积压了多少负担。

谊然觉得这一刻自己的心情比屋外的天色还要黑暗,就像是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积累的暗涌,在这一刻终于支撑不住,将她浑身吞没,身不由己。

她用手背拭去眼泪,想着究竟还有什么方法能帮到他。

也为此想要自己开心一些,这样,或许还能帮助顾廷川从困境里走出来……但无论如何她都已经笑不出来,这个现状令她更为担忧。

也许,是需要调整一下状态了,否则两个人只会拖住彼此往泥沼里缓缓地下沉,到最后一起窒息。

……

大雪暂缓的清早,谊然进到厨房,她几乎也是整夜未睡,如今已经能颇为熟稔地烧咖啡、煎蛋饼,不久,香味漂浮在温度适宜的房间内。

谊然一边看着窗外的飘雪,一边用余光看到顾廷川从工作室出来了,他的面色透着不健康的白,大概也是没怎么睡过,整个人柔和却又触不可及。

她的面色素然,其实,内心深处不是不知道,自己在顾廷川的心里没有那么无足轻重,他只是还没有习惯过来。

“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顾廷川“嗯”了一声,然后,抬眼凝视着她。

第四十章 温暖人生

第四十章

当你以为就要得到一样东西,却最终失去的时候,那是最痛苦的,就像她以为自己已经离得他这样近,却还是被拒之千里。

尽管,谊然也知道自己求而不得所受到的伤害,根本不如他受到伤害的千万分之一。

但如果这时候,他们不能够一起坦然地去面对挫折,往后,谁都跨不过这道鸿沟。

谊然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男子一会儿,她觉得无计可施了,但又不得不做出改变让他看到。

“顾廷川,你曾经对我说,不知如何去经营感情,所以会选择回避,但是,我们后来说好了,要彼此去珍惜这段婚姻。”

顾廷川感觉心中有些熟悉的情感慢慢复苏,他端着咖啡杯的手指抖了一下,放下杯子,沉沉地看着她。

“这次你遇上这些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事实上……是我能说的大概都说了,但对你好像没什么帮助。”

她自嘲地笑了笑,双手撑在桌边,语气已经相当平静:“你躲在工作室不出来,好些天了……看来,不需要我的陪伴,你一个人就很好。”

顾廷川微皱眉头,他只是早就习惯一个人去处理这些事,所有情绪压在心底也不想去告诉别人,但确实也不曾尝试过去对眼前的她寻求依靠。

谊然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就像积雪消融时那样静谧无声,温柔清澈,这让顾廷川心中隐约有些波澜。

“我从不觉得你与我存在沟通困难,我们就算来自不同的‘阶层’,你也能懂我……只是,事情调换过来的话,就很难办了。”

因为,他是骄傲又心防牢固的个性。

她曾经以为,他们已经可以和任何一对夫妻那样交换心事,如今,那些默契的相处,都因为太过美好而失去真实感。

“我本来还想说,我们可以一起出去,散一散心,说不定你的‘灵感’会回来,可如果你不愿意,最终没有人能强迫你……对不起,如果我能帮到你就好了。”

她明明应该打起精神帮助他,现在却同样感到心力交瘁,谊然觉得大概需要换一下方式,才能让他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困境必须要共同去解决。

“顾廷川,我打算搬回家住几天。”

顾廷川脸上的神情终于一顿,抬起头再次看了过来:“你说……什么?”

“你需要冷静思考很多问题,我给你足够的时间,相信你能做出判断。”谊然面色无异地说着,他越是反应剧烈,对她就越有利。

“还有,我知道你对我不只有这样……”

顾廷川,如果你还需要我的话,再找我吧。

谊然用叉子吃下最后一口蛋饼,再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完,默默地站起来走到沙发边上,什么也不想再说了,直接拿起早前就整理好的小包,不轻不重地关门走人。

门口匆促的动静很快就消失无息,顾廷川愣是看着门口,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他分明是知道的,这些日子的反常对她造成的伤害太大,这样下去对彼此都是不可逆转的折磨,所以,必须要告诉她,他的内心有一个崩溃的角落,即便是他的痛苦,也是需要分担给她……

然而,谊然显然对他已经彻底失望了。

顾廷川的神情完全冷下来,他看着面前由她精心准备的早餐,却再也吃不下半口,沉思了一会儿,就起身走回了工作室,打开墙上的灯。

这是他一直以来花费时间最长久的地方,从工作要用的电脑、投影、播放器……到生活上所用的空调、电视,甚至是冷藏柜,无一不全,但它们都只是冷冰冰的机器,其实,哪里比得上一句低柔的关切。

他走到桌旁,起手就将长桌上的笔、纸张、碟盘……全数扫落到地上,然后才拉开椅子重重地坐下。

顾廷川从小到大都不是善于和家人谈心的孩子,他年幼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光是倾诉又有什么用,并不能改善他的任何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