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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手中有一剑,饮血聚力,大杀八方。直至剑身通体暗红,那是无数鲜血淬出来的色泽。却无人知晓那人究竟是谁,只听闻是个闲散的妖,又有言是个散仙。

此事同几万年前海精一族与东海鲛族的黄海之战一样,也是有人仅一己之力,几乎灭杀当场的全部鲛族,震惊整个天界。

虽说鲛族曾屡屡犯事,作恶不少,但此事若真是个散仙所为,需得按天条抓来问罪。

天庭大殿下战神昱绪欲请命领兵去抓捕此人,天帝却无奈叹道:“此本为西海鲛族公主犯事在先,私下恩怨,天庭难断。鲛族自作孽,当是得个教训吧。”

天帝甚为难,若真要断这案,恐要得罪归墟老祖,再牵扯出二十万年前女娃的命案。

五万多年前,老祖去了趟时空镜,遂将女娃之死的真相告知天帝。女娃乃上古南方天帝炎帝之女,此命案足以将鲛族全数逐出天界。

天帝未免引发六界鲛族动荡,思虑数个日夜,只得将此事压下来。老祖气愤得直接撤了天刑殿的职务,从此未再踏足天庭。

天庭的天刑殿原本就由老祖一手创建,旨为惩戒天界触犯天条法规的神仙,天刑殿更是威慑和端正众仙的神殿。天刑殿无主的那些年,都是天帝亲自上阵,现在想来,他还颇为头疼。

数日后,天帝思虑再三,吩咐三殿下昱琅:“你择日去一趟归墟,请老祖来天庭,就说金莲开了,感激他协助荒邙一事,赏花之日可赠一朵。”

昱琅惊讶,金莲乃天庭天宫莲花池的极品,承了佛祖的佛光点化,万年一开花,从不赠人。

他却也没多言,答应三日后去往归墟。

第三十二章

西海深处大峡谷。

袭仟素抱着蔚凝在一凹处空地停下:“是这儿吗?”

蔚凝探手摸去,点点头,抬手捻诀,峭壁忽显现镜般的水蓝色。蔚凝指了指里边,袭仟素狐疑瞧了瞧,抱着她走进去。

方一踏入,水门即刻恢复石状。

袭仟素心中是紧张又积着怨懑,若不是女儿同她说要找父亲救自己,她根本不曾猜到自己失踪了几万年的丈夫就藏身在西海中!

此事只有女儿知晓,而她身为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竟对此一无所知!

随着蔚凝一步步指示,二人来到一堵石墙前,待蔚凝于墙上画符,石门打开,光线翕然射出。

袭仟素眯眼望去,在那四方屋内,一人端坐前方石台的屏障内,正盘坐闭目。

她心中一悸,惊怔地看着他。

数不清多少个年月了?几万年了?每每梦中,良人依旧笑颜温润,话语绵柔;每每醒来,身旁却是枕冰衾凉,那人早已挥袖离去。

袭仟素眸眼微颤,纵然交织万般委屈和疑问,悉数弭于口中,不及女儿此时的情况迫切,。

她咽下喉间酸楚,抱着蔚凝缓步上前,正欲开口。

察觉到异常动静的蔚淮清猛地睁眼,神色警惕看向来人。待看清,怔忡一瞬,眼中迸射的凌厉刹那褪去。

“仟素……”他唤道,轻微的音色几分错愕。

听得这多年未入耳的呼唤,声音熟悉却陌生,袭仟素险些泪崩。硬是将裹着愤怒的汹涌思念碾在心底,开了口:“救救凝儿。”

蔚淮清这才看向她怀中被锦布包裹的人。当袭仟素打开锦布,将蔚凝抱放在他面前时,他大惊失色,骇然看着化作原形,尾巴断裂的女儿。

蔚淮清抬手撤下屏障,起身蹲在蔚凝面前,颤声怒问:“怎会如此!谁伤的?!”

袭仟素将昨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他听。许多事她本不知,当她赶去时,海中早已弥漫血色,满是尸首,在侥幸逃脱的剩余鲛族手中接过昏迷过去的蔚凝,并将事情道明与她。

听完,蔚淮清双掌攥得青筋暴起,抱着蔚凝的双臂怒不可遏地颤抖,目眦咬牙:“归墟老祖!!!”

纵然是那小妖伤了蔚凝,可若没有老祖在旁维护撑着她,一只不知名的妖怪如何敢这等跋扈张狂地来西海闹事!甚至为所欲为到屠杀鲛族!

这一切定是得了老祖的授意,借此报复当初女娃之事!

蔚淮清隐下怒火,厉言斥蔚凝:“我叮嘱过你莫要去招惹他身边的人,尤其那只小妖,你只要静观他们的动静就可,你竟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一意孤行将她伤残!她有老祖做靠山,来找你复仇当是无可厚非!当初老祖灭杀东海鲛族,天帝都不曾多言半字,谁又敢质疑?你怎如此沉不住气!”

蔚凝咽喉割裂,说不出话,有委屈有愤恨,眼角血泪直流。

袭仟素上前心疼地将女儿揽在怀中,帮她擦拭面颊。

眼中噙泪,艴然恼道:“如今你说这些有何用!凝儿尚小时,你便离去不见踪迹,作为父亲的你陪过她多久?凭什么出了事就以长辈的口吻指责教训她?固然她有不对,可现下不是该帮她复原伤势吗!”

蔚凝扯了扯她的衣袖,摇摇头,她并不希望父母起争执。

袭仟素怎会不懂其意,怨瞪了蔚淮清一眼。

蔚淮清俊容阴沉几分,沉默未言。

袭仟素喘口气,稳些情绪,声音缓和许多:“凝儿这状况,你得想办法帮她。”

蔚淮清却眉心紧拧,沉吟半晌。方才已帮她探查伤势,喉咙可用药物治疗,眼睛能移植其他鲛族的眼睛,但是尾巴......

鲛族尾部力量为全身之最,却也是最脆弱的部位,一旦断裂,此生再难复原。

蔚淮清默思良久,袭仟素见他神色沉重,心里阵阵地慌,催问:“究竟如何?”

蔚淮清看了看残缺虚弱的女儿,心中长叹,才道:“你可去蓬莱岛同岛主求取治疗喉咙的仙药。至于眼睛,取一合适的鲛族女性双眼来,我帮她植入融合即可。”

袭仟素听言要取他人眼珠,心间惊骇,却是抿唇忍了话,为了救女儿,手段再残忍也不得不做。

“尾巴呢?”她问。

蔚淮清看了看她,叹息摇头,无言。

袭仟素心下陡沉,嗓音颤抖:“怎会无法?你帮她续上不就好了吗?”

蔚淮清叹道:“你又不是不知,鲛族断尾,永生难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