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1 / 2)

正因探查不出究竟才令他更加不安,眼底忧色一刻未缓,拢起的眉头几乎立成了两道峰。

方才老祖回来之时,听到山谷传出的声音,是姞元正慌忙喊着楠艾。他促速飞去,就见屋外草地上,楠艾躺在姞元怀中,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手中还握着饮血剑。

老祖以为是姞元伤了她,飞冲而下,将楠艾抱过来,正要抬手对姞元挥下一掌,被楠树大声叫住。

楠树赶忙将来龙去脉同老祖说明白,以免生了误会。

楠树从山林出来时,见到楠艾突然对姞元拔剑相向,一脸震惊的样子。姞元起身朝她走去,问她怎么了,她什么也未说,瞪大双眼,忽就晕倒在地。

而老祖见到的正是姞元慌忙跑过去,蹲下来将楠艾抱在怀中不断呼喊的情景。

“怎会突然晕倒?”老祖收回探查的手,抬眼冷瞪一旁站着的姞元。

姞元也是一头雾水:“当时空中响了两道雷,我便说这大白日怎会打雷。楠艾同我回了话,可待雷声消停,她转头看向我时神情倏然就变得奇怪。好似惊恐,幻出剑就跳离开。我朝她走去,她步步后退,眼神警惕,而后她两眼一闭就晕了。”

楠树也做了证,此事确与姞元无关,可老祖心里焦急,难免就迁了怒。

“不......我哪儿也不去!”正静躺床榻的楠艾突然大喊。

两人忙看去,只见她不断摇头,眉头紧锁,口中断续说着话,十分抗拒又害怕的样子。

做噩梦了?

老祖拍拍她脸:“小艾草?醒醒,那是梦,快醒来。”

楠艾并未听进他的话,仍是摇头,似在同谁争吵,声音忽而尖锐:“我哪儿也不去!休想带我离开,我不认识你!”

*

四周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白茫,楠艾怒视前方银发白裳的男子。

无论她如何大喊大叫,斩钉截铁地说自己不会跟他走,他仍旧面色自若,一副笃定她一定会同他走的样子。

她的父亲?荒谬极了!

她有过的前世记忆便是精卫,一只被伏魅捡到的青鸟。她无亲无故,何时多了位父亲?

“不论你能否接受,此事由不得你。”男子态度决然强硬:“当初你不顾父母反对,执意要下界,为父已经放任你许久。此番历练你已尽数经历,你娘亲日思夜想盼着你回去,莫要再留恋此处。十日之后我来接你,待你恢复了记忆,便知自己究竟是谁。”

楠艾听得茫然万分,驳道:“我是谁我自己清楚得很!我前身是青鸟,今生是艾草。我只有两位亲人,便是楠树爷爷与我夫君。此生我都只与夫君同行,他在哪我便在哪,绝不会随你走!归墟就是我的家!”

又气急败坏吼道:“我将来还会同我夫君孕育孩子,我们会有一个完整的家,这才是我的家和家人!你这人甚奇怪,莫名其妙出现,又胡言乱语一通,居心何在?”

男子银发倏然无风飘动,随即身影如一道白光,瞬闪而至,眨眼站在楠艾面前。

居高临下看着她,不若方才的和善,眼中尽显严厉,不怒自威:“当初为父怜你幼小顽劣不懂事,凡事纵容你,你娘亲更将你宠得无法无天。她若听到你这番话,定要被你气得伤心落泪。如今你已长大,该懂得自己身上的责任!你当真确定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楠艾愣然仰看他。他身上有种与老祖截然不同的威压,老祖的威压令人脚底生寒,心中畏惧。而他的威压,却类似于信服,令人不由顺从,莫敢忤逆。

更费解的是,她潜意识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虽然惧于他此时的威严,但她却不会恐惧,只是生畏。

男子将她倔强又怯怕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下无奈一叹,说道:“青儿,你是天族。倘若你与他生育,怀了他的孩子,你永生永世都无法再回去。不过......你永远也不会怀上他的孩子。”

楠艾一怔,天族?完全不知他所言为何。

他道:“允你下界之前,为父已施法对你下了禁制,除了你的兄长,你无法怀上别人的孩子。”

楠艾惊诧不已,忽而恍然:“我无法身孕是你动了手脚?!”

他并未否认,劝道:“青儿,你该回家了。莫再惦记这里,天族不允许孕育他族后代,你只能与你兄长孕育下一代,作为你们的继承人。待你回去恢复记忆便知一切。”

言罢,他身形渐渐透明,欲消失离去。

楠艾伸手要抓住他:“你说清楚!别走!”却扑了个空。

随着身形消散,他话语依旧传来:“为父十日后来接你,该告别的,便在这十日好好告别吧。”

不容拒绝的口吻,便是明示她:十日后不论她意愿为何,都得带她离开。

楠艾恼得大吼:“我不管你是谁!我不离开!我哪儿也不去!我不会跟你走的!”

*

“我不去......不去!我不会离开老祖!”

楠艾猛地睁眼,喘着气。她迷糊地眨了眨眼,还未完全清醒。

“小艾草?”熟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温热的手指正轻轻帮她擦着眼尾的泪。

楠艾缓了会儿才看清床边之人,还有他眼里布满的忧色。她猛地起身,扑进他怀中。

“我做了一个梦......不对,不知是不是梦,又特别真实。我不想离开老祖,我绝不要离开,我想与老祖生生世世在一起!”楠艾慌得语无伦次,在他怀里不停摇头,一想到那人所言,更是心有余悸地颤抖。

听得她声声慌怕地哭泣,老祖莫名,眼下她情绪激动,只得不停拍着她背安抚。

一旁的姞元也是费解不已,今日原本还好好的,打了个雷之后,突然发生了什么?

楠艾紧紧攥着老祖的衣襟,闷声哭了许久才收了声,在他怀里仍是断续抽着气。怕这手再触不到他,便攥得有些哆嗦。

那似梦非梦的场景,还有那个莫名出现的人,都令她惴惴不安。

此刻平静下来,细细思忖,楠艾越发觉得这不是梦。

十日之前,她听到那雷里的声音与她今日见到的那个男子声音一模一样。她根本不是幻听,怎可能凭空幻想出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倘若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那他所说的一切......也是真的?

她有父亲,还有娘亲,和一位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