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宁侯世子极受宁侯疼爱,去年花了极大的工夫才把他塞进琴学镀金,谁知这厮是个浑人,爱武不爱文,脾气又极为暴躁好凶斗狠,视人命如蝼蚁。
他才进琴学一个月,就因为活生生把一个得罪他的小厮打死被赶出了琴学。
但宁侯世子却是陆云轻这琴学之花的忠实爱慕者。
如今明摆着就是来找小鱼麻烦的,小鱼在他手里讨不了好!
楚瑜见川云一个劲给自己使眼色的紧张模样,心中有点明白了,她扯了扯唇角,有点无奈:“我倒是想走,但也要宁侯世子放我走才行。”
琴学果然家大业大,名声一流,竟连侯爵的世子爷都给送到这里来就读了。
川云顺势低头一看,果然见楚瑜的手还被宁侯世子的靴子踩着,宁侯世子丝毫没有打算松脚的意思,不禁一呆,正打算看向宁侯世子求情:“世子爷……。”
但下一刻,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人直接一脚恶狠狠直接踹在心口上。
“啊——!”川云惨叫一声,又被人抓着衣领扔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地上。
“当着本世子爷的面便敢这般作态,你是不记得当年得罪老子的川宁怎么死的,还是想试试老子手上的功夫是不是还像当年那样三掌就能开了你们这些贱民的脑瓜瓢?”宁侯世子揉着手腕,脸上横肉一抖,狞笑一声:“还是你看上了这个姓楚的小婊子……。”
他话音未落,忽然听着身后有风声响动。
宁侯世子武功不弱,立刻转身避开有人袭击,但是却没有料到那向自己砸来的黑影却未曾散开,而距离太近,他避无可避——
他大吼:“有暗器!”
“噗!”一片乌黑恶臭的屎尿水迎面扑来,‘暗器’劈头盖脸扑了他一头一身!
宁侯世子瞬间僵住。
而他身后几个琴学跟班瞬间倒抽一口凉气:“世子爷!”
楚瑜站了起来,晃了晃自己被踩得红肿的手背,笑眯眯地道:“世子爷看来耳朵不好使,不会听人话,踩着人就不会松蹄子了么,您大约是忘了您吃下去的米粮正是咱们贱民用屎尿堆肥种养出来的,世子爷看不上咱们这些贱民,也一定看不上贱民供的米粮,不若直接吃屎填肚子可好?”
宁侯世子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他僵了片刻,颤抖着伸手往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待看清楚自己满手屎尿,他抬手就面色狰狞地朝楚瑜纤细的脖子抓去:“小婊子,找死!”
这关头,楚瑜却忽然大喝一声:“等一下,世子爷!”
宁侯世子下意识地一顿,楚瑜立刻退开两步,看着宁侯世子,语重心长地叹息:“世子爷,千万想清楚,你要再对我动手,会对不起你家老母啊!”
琴学的那几个狗腿学子瞬间一呆,对不起老母?
楚瑜这是被宁侯世子吓疯了吗?
宁侯世子脸上横肉颤了颤,恶狠狠地再次向楚瑜扑去:“还敢胡言乱语,老子今天撕了你这贱货!”
但是下一刻,他身形忽然猛地僵住,定格成一个怪异的姿势。
“请问,是你,踩了她的手?”一道温和悦耳的声音忽然响起,随之出现的是一道白色的高挑削瘦的人影挡在楚瑜和宁侯世子之间。
宁侯世子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看似‘单薄’的人影,目光停在他苍白的毫无表情的半张脸上,心头不知为何一抖,生出惧意来,却还是咽了咽口水,狞声道:“你这贱民痨病鬼又是什么东西,再不给本世子解了穴道,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
“嗯,是你踩了小姑姑的手,你喜欢什么姿势?”琴笙淡淡地问。
全然不着调的问答,让宁侯世子和他身边的狗腿子都一脸茫然,唯独楚瑜唇角微微一抽——喜欢什么姿势?
她脑海里又开始莫名其妙地浮现出那日自己看见的春光无限图,开始走神。
琴笙还是那般温柔语调:“我替你选罢。”
说罢,他瞬间抬袖,优雅一挥。
罡风四起!
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动作的,只觉眼前一花,宁侯世子忽然消失了,只留下一道凄厉得不像人能发出来的惨叫声——“啊啊啊啊——!”
待得众人心头一颤,顺声看去,看清楚眼前之景后,皆是一呆,不由自主地脸色惨白,双腿发抖,胆子小的也跟着惨叫一声,双眼翻白,吓晕在地。
不远处的花田里躺着一个人,牡丹花枝穿透了他的四肢,却避开了脏器要害,绿叶透血肉骨骼而过,不损分毫,有点点腥红血珠于其上,仿佛它们原本就生于人体之上。
红绿相间于风中摇摆,有一种怪异而阴森的美感——宛如一个人形花盆。
那‘人形花盆’已经说不出话来,只眼球珠子巍巍颤颤,嘴里不断地发出:“呵——呵——。”之音并吐出血来。
那一声尖叫让走神的楚瑜回过神来,看着那‘花盆’,脸色也有点发白,但到底比那些人好多,她嘀嘀咕咕:“我就说,你再对我动手会对不起你老母啊。”
这下,四肢皆废,你老母和你老爹得伤心死了。
……
紫云居
楚瑜不在焉地脱衣服,跨进热气蒸腾的木桶里,脑子里还是今天白日那一幕,虽然火曜说善后之事不必她操心,曜司自会处理。
但仙仙之前再能耐,也只是商人,就算有曜司这样的江湖势力,但民不与官斗,他虽在官场有些人脉,但到底不是正儿八经当官的。
宁侯却是一方侯爵,废了他的世子,只怕不好善后,万一找上仙仙的麻烦……。
她暗自叹了一声,却忽然一僵——她啥时候开始为他担心了?
琴笙,琴三爷需要她一个屁民担心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