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无事。”他松了一口气,很是满足的模样。
楚瑜慢慢地伸出颤抖的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腥红鲜血,声音喑哑而僵木:“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躲!”
他明明可以避开……却旋身将她抱在怀里,用肩膀迎上刀锋!
这是一场豪赌——
若是再偏差一寸,便是直取他性命的杀招!
琴笙看着她,似极理所当然的样子,笑容有些疲倦:“因为你会疼。”
“你……你……楚仙仙,你这个白痴,难道你就不疼,你以为你真成了神仙么!”楚瑜眼眶发涩,咬牙切齿,伸出颤抖的手试图帮他止血,却几次都按不住他肩头那些淋漓的血。
她会疼,他就不会疼吗!
楚瑜此刻心头如潮水起伏难平,他安心的笑容,像一片羽毛,穿越她心中层层盔甲,触上她心底最柔软之处。
“笙儿不疼。”他低头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伸手握住她按住自己肩头的手,声音幽柔而倦怠,倦怠到寂寥:“小姑姑,不要再离开我,不要再……让我一个人呆着,可好?”
楚瑜红了眼,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拼命点头,咬着唇道:“好……好……小姑姑再也不扔下你,下次跑路,打死我也要把我的仙仙偷走!”
偎依着自己的他,像她捡到的迷途凡间的上神灵兽,全身锐刺寒光,无人能触碰,触之即死,却唯将最柔软的致命处展露在自己面前。
这种没有理由,为她痛而痛,为她笑而笑,被人全身心底依赖着感觉,奇异而难言,似一片细细的雨慢慢地覆了她满心。
至少此刻,他还是那个单纯执着,全心全意保护着她,担心她,依赖她,只属于她,会让她心疼的‘少年’楚仙仙。
月缺月圆。
世事常变。
谁管得了太远的未来。
也许,琴三爷,永远都不会醒来。
……
“好感人……可是那条咸鱼说她下次跑路,要把主子偷走耶。”水曜蹲在树上掏出小手绢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光,同时用手肘撞了撞自己身边的人
火曜换了个姿势,面无表情地离一边眼泪一把鼻涕的水曜远了一点,同时远远地看着那一对抱在一起的‘姑侄’,默默地想——嗯,一定要告诉金姑姑要加强再加强防范才行!
依他对那条满肚子坏水的鱼的了解,她绝对干得出来这种缺德事!
……
另外一头,在曜司重重包围下,干脆地放下武器的霍家姐妹面面相觑,她们的大脑还是不能理解这恐怖的大魔王没有把楚瑜那只羊给撕了,反而转头就变了软娇小绵羊就差叫咩咩了的戏码是怎么回事。
……
同样不能理解面前诡异情形的黑衣人,眯起莫测的丹凤眼看着自己面前粘在一起的‘姑侄’,忽然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我说,这位小女郎,你下半身还在我怀里,上半却扑进别的男人怀里,东食西宿,不觉得自己太水性杨花了么?”
……
☆、第四十四章风起青萍
楚瑜一呆,下意识地回头,才发现——
方才黑衣人扯过她腰带,打算裹挟着她逃离琴笙的,却又被琴笙一把拽了回去,但……黑衣人虽然行事荒唐,但似乎还挺有良心的,一直还死拽着她没松手。
以至于,自己现在的姿态看着极为诡异——
琴笙紧紧地抱着她上身,下半身却还在黑衣人怀里……
她看起来就像一只被两个人分别拽着两头的——大香蕉。
真是……大写的尴尬!
楚瑜赶紧地从黑衣人怀里抽身,同时挑了挑眉:“呵呵,水性杨花的前提是我上了你,然后始乱终弃,请问,我上过你吗,路人甲?”
别以为她没有看见他眼底的轻佻笑意和挑衅。
黑衣人似完全没有想到楚瑜竟敢这般口无遮拦地直击问题要害,顿时有点呆:“你……。”
他平生第一次见不是窑姐儿的女人能这般理直气壮,毫不知羞地说这样毫无节操的话来。
蹲树的水曜甩手帕,羞涩地靠向火曜:“夭寿咧,这条咸鱼真是好咸湿。”
蹲树的火曜面无表情一把推开他的头:“你离我远点。”
隐身于周围的曜司其余人:“……。”
“我连你长什么熊样都不晓得。”楚瑜对着黑衣人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语重心长地道:“快回去养伤罢,少年,我看你生得容貌也算不错,荒郊野外,夜黑风高,被女鬼强了也就算了,若被男鬼给拖了暖棺材,你都没地儿说理去。”
她混迹街头和衙门,在三教九流里都混成了滚刀肉,比口舌和厚脸皮,她岂会输给这种一看就是公子哥出身的家伙。
黑衣人闻言,眼底一阵火气儿,一阵寒气——这两面三刀的怂货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才落了一身伤!
他阴沉沉地死盯着楚瑜好一会,却忽然抬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吊儿郎当地笑了起来:“小女郎,你可想清楚了要我放手,跟你这侄儿同去?”
楚瑜瞥了琴笙,见他神色淡漠,定定地停在黑衣人握住自己手腕上的目光却冷了下去,她暗自叹了一声,干脆地将手腕从他手里抽回去:“是,我要跟他回去,你嘴巴放干净点。”
这厮是真能够作妖的,这关头上竟还想挑衅仙仙,若不是她看他也算被无辜牵连,才懒得理他。
黑衣人狭长的丹凤眸里闪过一丝莫测的诡光,随后轻笑一声,慢慢地松了手,看着楚瑜靠回琴笙怀里:“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姑侄通奸得这般光明正大,今儿本公子也算长见识了,后会有期。”
说罢,他足尖一点,旋身而起踏叶飞花地掠向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