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2 / 2)

廉亲王看着楚瑜片刻,随后喝了一口手里的热汤,有些迟疑地道:“这只能说是缘薄罢。”

楚瑜歪着脑袋看着廉亲王:“我说,义父,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看您吞吞吐吐的样子,莫非和琴笙有关?”

廉亲王捧着碗的手一顿,有些无奈地抬起眼来看着她:“你这小丫头,怎么如此敏感?”

楚瑜轻哼一声:“不敏感,我都不知死多少回了,总之您若是不愿意与我说,我也总有法子能打听到的,反正离正月十五还有不少时间呢。”

琴笙答应了兴平帝在上京呆到正月十五才去漠北,她就不信打听不出来。

廉亲王摇摇头,叹气儿:“真是拿你这小丫头没法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当初皇兄一直觉得琴笙太过孤僻,也不与京城里什么人有往来,除了在禁军值守巡查,便是在自己府邸里呆着,唯一有往来的就是亭羽和千城,所以曾经有意将千城指婚给他……。”

“砰!”一声响。

廉亲王看过去,就见楚瑜捧着一只碎了的小茶碗,正笑眯眯无辜地看着他:“啊,没事儿,就是不小心捏碎了茶碗。”

说着,她随后一扔,噼里啪啦地直接扔进附近的垃圾篓子去了,那利落劲头看得廉亲王眼角直跳,哭笑不得:“你手上没烫着罢?”

这小丫头也是个小醋坛子啊。

楚瑜随手拿了帕子擦擦手:“没有,大冷天哪里就烫了。”

廉亲王看着她,很认真地道:“这也只是皇兄的一厢情愿罢了,只是赐婚的旨意还没有下来,就传出了苏家和南家结亲的消息了,后来便不了了之,丫头,你要听义父的,这事儿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我知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公子羽死了,苏家的小姐守寡,三爷也成了我的夫君,还有什么好追究的。”楚瑜摆摆手,轻笑了一声。

她又不傻,只是骤然听闻这个消息,想到她家的大仙差点成了别人的,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而已。

不过照着她对自家那位爷的了解,他心里要是真有这位苏家小姐,只怕不会就甘愿如此束手就擒,将心头好拱手相让。

尤其是他还是白白那种乖戾霸道性情的时候,能为了封逸一点不妥当,就冲出去杀个血肉横飞,怎么可能让苏千城落入其他人手里。

不过呢……

楚瑜有点危险地眯起眼,她现在有些怀疑琴笙后来对女子的不信任,或者说对人的不信任与这位苏家小姐有关了。

又或者与公子羽——南亭羽有关?

这里头一定有事。

廉亲王见楚瑜这般说法,倒是也宽心了点,拍拍她的手:“放心,三爷既然能将最隐秘的关于长姐的干系重大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如今这些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过去,为父想三爷没有将此事告诉你,大约也是怕你多心,可若是他敢欺负你,为父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他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是看出来琴笙并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小鱼,他会说与小鱼听,也是怕小鱼与其到时候听到什么不好的风言风语会和琴笙闹将起来,倒是不如让他来将实情说与她知道。

“嗯,是了,义父,我想知道后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三爷后来又离开京城回到了云州?”楚瑜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看看明面上到底事情是怎么发展的,她也好再斟酌要不要继续查探此事。

毕竟听起来那个苏千城可是在漠北呆着的,而他们十五以后就要出发前往漠北。

廉亲王见楚瑜很是冷静的样子,方才继续说道:“你慢慢听为父说,当年皇兄会想赐婚,其实也是一番好意,也是因为当时漠北赫金人联合北狄人来犯,公子非竟自请命随着南宫大将军去了漠北历练,苏千城当时正替定远老夫人去漠北省亲,后来遇上敌袭,子非带人亲自来解救,护了她一路杀回律方,有些流言……所以才让皇兄动了心思。”

楚瑜一怔,第一个反应却不是关心苏千城和‘秋子飞’这一路发生过什么,却忍不出挑眉,声音拔尖了起来:“琴笙自请命去漠北历练?!”

还是在赫金人和北狄人齐齐来犯,大军压境的时候?!

这事儿有点意思啊。

她家这位爷玩腻了京城,手伸到军中去了?

难不成兴平帝和南太后忘记了当初的宸王秋玉之是怎么从一个后宫‘软弱’的庶出皇子长成那吞噬帝国之光的黑焰了?

秋玉之当年若不是去了律方,也不会有机会掌控军权,掀起如此大的风浪罢!

他们竟然还敢让琴笙染指军中?

如果不是南太后是个心大圣母,就是这根本就是里头有阴谋啊……

但很明显,南太后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圣母。

廉亲王并不知道楚瑜心中千回百转,他只是点了点头,叹了一声:“其实为父也不明白琴笙为什么会提出这样敏感的要求,但最终皇兄还是拗不过他,同意封了他一个云骑校尉,让他去了漠北,若是当年我能阻拦下此事,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什么事情呢?”楚瑜心中有些发紧,忍不住追问。

廉亲王神色有些悠远惆怅地道:“那孩子真的很出色,‘秋子非’在漠北不过半年,便凭借毫无争议、力压众人的军功由南宫元帅亲自撰折请奏得以晋升为骠骑少将,基本上军中最艰难和最危险的任务都是他亲自出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那是一个传奇,只是可惜……。”

楚瑜心中一阵发冷,那时候的琴笙才多大呢……十八……还是十九,可满了二十,战场冲阵厮杀,只怕比周游武林和海路更危险。

可是他为什么,要去漠北?!

她心中猜测繁杂,一时间有些心乱:“只可惜什么?”

廉亲王又缓缓地道:“只可惜后来……最后与敌军决战之中,骠骑少将担负极为重要的任务,却中了敌人的埋伏,所带一支三千人的轻骑全军覆灭在大雪雪崩之中,若非亭羽不顾反对率军前去解救,道是不管如何都要带回尸首,才找到了被埋在冰川雪水里里都已经冻僵了没了气息的他。”

楚瑜忍不住梭然握紧了冷汗涔涔的手心,面无表情地开口:“可是,他活着。”

“是的,他一个人活着,琴笙终于是活了下来,但是骠骑少将、公子非已经死了,他若是归来,只能承受因为决策失误的军法处置,一样要死。”廉亲王苦笑。

“所以秋子非只能死。”楚瑜点点头,有些凉薄地笑了起来。

廉亲王长长地叹了一声:“是,那时候也是没有法子,他受伤太过严重,整个人在千年冰潭里浸了半个月,时间太久,寒湿入骨,几乎四肢尽废,当时所有看过的大夫都说他此生都站不起来了。”

楚瑜闭了有些发红泛潮的眼:“可他……站起来了。”

廉亲王也红着眼,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不是别人,他是琴笙,琴三爷,是明烈长姐的骨血!”

楚瑜闭了眼,好一会,心情才平复了下来:“他现在……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