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心深如海,就算此时不动,又焉知没有雷霆后手,腥风血雨也是迟早之事?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一切都是命啊。”
琴笙半侧了身子,抬手支着脸颊靠在软枕上,一边把玩她柔嫩得像豆腐似的的手腕肌肤,一边慢条斯理地道:“所以,本尊做的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点播一番,大权在握的是他们,若是自己没脑子,终归是救得了人,救不了命。”
虽然他另有自己的算计,但是这话却也是真话。
楚瑜沉默了一会,点点头,倾身靠在他怀里:“其实想想,很多时候,万事未必分队错,不过是利益出发点不同罢了,爱恨自在人心,一念生则怖生,一念灭则大自在。”
琴笙看着她,忽然慢慢地道:“你信佛么?”
楚瑜笑了笑:“说不上信与不信,可我信因果,很信。”
善恶终有各自的缘法。
“你信什么?”楚瑜有些好奇地看着琴笙,其实她真的对他到底信什么,颇有疑惑。
若是后世,她怀里他应该是坚定的人定胜天的无神论者。
却不想,琴笙妙目幽幽如晦,指尖轻轻地滑过她的掌心:“我,信命。”
楚瑜看着自己的掌纹,有些茫然,也有些诧异地瞪大了圆圆的眼:“你信命?”
他这么个人,居然会信宿命。
琴笙白皙的指尖停在她的掌心,淡淡地道:“嗯。”
楚瑜见他似乎没有解释的打算,也不多言,只叹了一口气,有些哀怨:“你要去多久,我肚子里有小蛋蛋可受不起海上的颠簸。”
琴笙沉默了一会,随后温柔地将唇印在她的额头上:“不会太久的,给我十日。”
额头的皮肤传来柔软的触感,楚瑜靠在他的怀里,软软地轻嗯了一声,露出甜蜜的笑容,拉着他的手轻轻搁在自己的小腹上。
“我和小蛋蛋一起等你。”
感受着手心的柔软,琴笙妙目微微眯起,有幽暗的光一闪而过。
……
安置了楚瑜歇下。
琴笙却起了身,他在床边静静地看了沉睡的人儿一会,见她俏丽粉嫩的脸儿越发显得娇嫩,便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随后替她拉了拉衣领,起身向外而去。
“主上?”轮值的是火曜,见琴笙出来,便立刻从隐身之处跃出,跟在琴笙身后。
“走走罢了。”琴笙淡淡地道。
火曜立刻取了披风伺候他披上,默不作声地跟在琴笙的身后。
琴笙披上了披风,径自慢悠悠地向外晃荡而去。
八阵院这里布置得极为雅致,有还剑湖活水引入,小桥流水,一派江南景致,只是再美丽的江南景致,在这深秋初冬之际,都显得有些凋敝,何况是深夜之中。
四处虽然有灯火,却也只显得有些寂寥和幽森。
琴笙慢慢地走着。
火曜只在他身后跟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琴笙慢慢地又绕回了园子口,不远处就是楚瑜和他的卧房。
“你……和霍三娘闹了那一场,她是怎么……。”琴笙忽然停住脚步,开口说话。
火曜一愣,随后认真地倾听:“嗯,主上请说。”
琴笙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站了好一会,随后淡淡地道:“没什么,回去罢。”
火曜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地跟在自家主上身后回去了
走到院子口的时候,琴笙有些意外地看见一道熟悉的窈窕人影正披着披风提着灯笼在向外四处张望,墨玉一般的大眼里有点茫然和奇色。
他微微挑眉,上前看着她:“怎么出来了?”
“睡着一半,便不见了你人,其他人说你出去走走就回来,终归是睡不着,便出来等了。”楚瑜大眼弯弯地笑道,随后看向他,有些不满地嘀咕:“大冷天的,什么事儿能让咱们琴三爷这般烦闷到要出来半夜散心,因为出海见不到我和小蛋蛋么?”
火曜见状,只干笑一声,随后就默默地要退下去。
却不想,琴笙忽然唤住他:“火曜,送人回去。”
火曜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琴笙:“啊,爷?”
三爷不就在这里么,还要他送小夫人回房?他没有听错罢?
而下一刻,那小夫人却忽然单膝在琴笙面前跪下,恭敬地道:“红零唐突了主上,请主上责罚。”
火曜呆住了,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女子,若不是这一跪自己承认,他根本分不出她是真的楚瑜还是假的楚瑜。
这红零今儿是活腻歪了么?到主上面前来献宝?上次的教训还没有够?
但是这一次,琴笙却没有责罚她,只是垂着莫测的眸子睨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为什么要冒充小夫人演这一场?”
红零见琴笙给了自己解释的机会,平静地道:“属下听闻主上要出海一段时日,所以需要一个见证自己易容敲诈术的机会,如果连主上在第一眼的时候就没有认出属下来,那么属下才算是勉强过关了,毕竟您不在的时候,若是再发生上次在绣坊里差点露出破绽的事情,属下万死也难辞其咎、”
这个理由确实非常充分,而且有勇有谋。
连火曜都不得不承认。
琴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过关了,后日本尊出海上船,你跟着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