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没事罢!”霍二娘一把抓住楚瑜的手腕,左右检查起来。
虽然知道以楚瑜现在的修为就算从更高的地方摔下来,也不会有事,可是她依然很担心。
楚瑜看着城头上,少年已不见,她微微垂下眼来,喑哑着嗓子道:“没事。”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喉咙里像是梗着什么一般。
红袖和水曜也匆匆领着其他人赶了过来,水曜蹭了蹭脸上的血迹,看着楚瑜无事,不由地松了一口气,随后抬头也看了眼城墙上,眼底闪过杀意:“那个家伙,杀了金曜首领,居然还对小夫人也出手,如果不是现在咱们有要务,本星君必定将他碎尸万段!”
楚瑜看着他,心头有些惆怅和复杂:“嗯,不过现在的情况倒是误打误撞按着咱们原来的计划脱离了北城门!”
“是的,所以求他的事交给火曜和绿意,咱们现在立刻撤离!”红袖左右看看,周围空无一人,一片晦暗,她立刻道。
楚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点心不在焉地再次看了眼那城墙上。
众人才转身,却忽然听得一阵鼓擂。
“咚咚咚——!”
激烈而沉闷的鼓声,像是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震得人心头一阵发麻。
忽然整片场内灯光大亮。
众人齐齐抬头,看着面前的情景,梭然一惊——
不知什么时候起,城外竟埋伏了大军,此刻亮起火把来,将周围照得一片灯火通明。
看着无数甲胄分明的士兵还有他们手中的弓箭,众人皆沉默下去。
楚瑜则微微眯起眸子看向前方。
不一会,便见有两人策马立在万军中央,为首一人一身明光甲胄,不是南国公又是谁,而策马于他身后的则是一身监军官服的……封逸。
楚瑜仿佛愣了一下,眯起大眼冷冷地厉声道:“封逸,你竟然忘恩负义若此!”
封逸淡淡地道:“这算不得出卖,封逸先是朝廷官员,才是郡主的受恩者,您与朝廷作对,不会有好下场的,何不放下武器,改邪归正,得证大道?”
“得证大道?”楚瑜似觉得荒谬一般,忽然笑了起来:“就像你这样的为虎作伥,不择手段就是得证大道了么!”
封逸神色平静,不再回答。
倒是一边的南国公策马上前,俊毅深沉的面容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又见面了,玉安郡主,早些日子,你在律方送本国公一程,今日本国公亲自来接你回上京,也算是缘分。”
楚瑜看着他,眼底闪过毫不掩饰的厌恶,冷笑一声:“是啊,可真是孽缘呢,所以这段孽缘还是早点了断的好。”
南国公远远地看着她,笑容渐深:“苏家的后裔血脉原本也只得两人,另外那位郡主甚至不姓苏,你是唯一的苏家继承人,又何必与琴笙那种反叛朝廷的逆贼为伍?”
“他是我的夫君,我不与我夫君为伍,难不成与你这等颠倒是非黑白的叛国奸贼为伍?”楚瑜轻蔑地嗤了一声,恨声道。
“至于我家三爷是不是逆贼,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这社稷江山,欠了他多少,南太后也比谁都清楚。”
南国公闻言,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父债子还,这就是因果报应,你不知道么,何况……。”
他顿了顿,眯起修目里闪过阴沉锐利的光:“他要还的报应还远远不够!”
“哦,想不到国公爷也信佛,就不知道你的因果报什么时候来,夜里做梦可有看见至亲血脉的太子在你床前哭泣!可有想过你列祖列宗会否恨不能生吃你血肉!”楚瑜挑了挑眉,讥诮地嗤道。
要比嘴皮子的利索,她还从未输过任何人!
南国公一顿,神色阴晴不定,但片刻之后,他忽然又微笑了起来:“是,本国公日夜都梦见太子在我床前哭泣,要我这个舅舅尽快替他将琴笙这个谋刺者绳之以法!”
他顿了顿,又微微倾身,用马鞭轻轻地比了个上京的方向:“苏家老夫人是两朝元老,功在社稷,她老人家在本国公离开上京前也曾吩咐过本国公,一定要将她的孙女儿带回来,本国公算起来,是苏家女婿,也算是你的姨丈,便以亲人身份劝郡主一句,不要负隅顽抗,再高强的武艺,在千军万马中,也不过是一片浮云轻叶。”
楚瑜轻蔑地笑了起来,看都不看他,直抬手轻轻地在自己剑身上一弹,听着剑身发出悦耳的鸣声:“是么,就是不知道南国公是否知道当年的秋子非少将在千军万马之中,孤身闯入取了赫金人汗帐,取下赫金人大汗首级又全身而退,转身千里驰援您的世子爷南亭羽的传奇呢?”
南国公闻言,神色有些异样,随后淡淡地道:“这个传奇早已烟消云散了,尸骨无存,怎么,郡主也想试试尸骨无存么?”
说着,他轻笑了起来,那笑容异常的渗人。
楚瑜抬起眼远远地看着他好一会,忽然叹了一口气:“我说,国公爷,您现在的样子,真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哦,什么人?”虽然知道楚瑜说话必定有陷阱,但南国公倒是一点都不介意踏入这个陷阱,很是从善如流并且兴味盎然地问了。
“这个人,您一定认识。”楚瑜微笑,一脸诚恳和感慨地道:“当年的宸王的秋玉之,大概就是你这般模样罢,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动辄血流成河,以玩弄人心为己任,以为非作歹为志向志得意满的表情,想来与您此刻别无二致啊,二位真不是亲兄弟么?”
此话瞬间就让南国公的脸上那盎然的神色顿住了,他僵了好一会,随后那种兴味的表情一点点地被一种近乎扭曲的笑意取代,他目光阴沉之中隐见血光杀意,他垂下眼,淡淡地道:“玩弄嘴皮子对身为叛贼之妻的郡主真是一点没有好处呢。”
封逸距离南国公最近,这一刻,他比谁都清晰地感觉到南国公身上的杀意,仿佛能令周围的空间温度都降低了不少,让人不寒而栗。
南国公被激怒了。
他一贯平静的面容上也浮现出了一丝忧色,但是却迅速地掩盖了下去,只是远远地、定定地看着楚瑜。
楚瑜看着南国公,不阴不阳地笑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或者国公爷不相信么,不如去找个镜子照照自己的模样,相信您一定会惊喜地发现自己长得越来越宸王了罢?”
她肆无忌惮地讽刺,让南国公梭然捏紧了自己手里的马缰。
他忽然淡淡地道:“说起来,苏老夫人说了,让本国公将她的孙女儿带回去,本国公自然是应了的,一诺千金,我自然是一定要替老夫人实现愿望的,不过……。”
他顿了顿,唇角弯起一丝森凉血腥的笑:“不过本国公似乎没有答应老夫人带着活着的玉安郡主回去,还是死了的玉安郡主罢,弓箭手,准备。”
封逸梭然握紧了手里的缰绳,整个人都僵直地看着楚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