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安份吧?”
“短短七年,经历了这般大的变故,难免人心浮动。”
“我会好好想想的。”
卫希夷用空着的手揽过女莹的腰,将她紧紧箍在自己身侧,歪过头来,更加小声地耳语:“是要好好想想,咱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太小,离开得又久,你实不曾有过自己的许多忠臣。忠臣,靠养的。”
“嗯!”女莹回得果断。
一个美貌少女,一手拎着颗人头,一手搂着个清秀佳人,这面画太美,姜先眼都要被戳瞎了。亲自捧了只方匣过来,姜先苦哈哈地道:“别拎着了,沉,看着都累,放这里面吧。我听老师说过一种用石灰腌制的办法,可使头颅不腐,足够到你们献给南君啦。”
两个姑娘惊奇地看向他,女莹问道:“你不怕吗?”
姜先一个踉跄:你们也太小瞧人啦!“国君是不可以怕这些的。”回答得却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卫希夷清清喉咙,将人头扔到匣子里,转移了话题:“回吧!早些到新冶,也好早些派人联络王。”
女莹笑道:“哎!”笑完了,又低声道,“联络上了,就能问你爹的消息啦。我总觉得,他还好好的。总比给我又找了个后娘强,后娘也就罢了,居然还是……”
卫希夷咳嗽了两声:“回新冶再说,但愿来得及截住荆伯。”
女莹道:“我才不担心那个老东西呢,你想他死,他就得死,你总会心想事成的。”
说到荆伯姜先便将自己命人向北送信的事情告知了二人,卫希夷道:“我也正想这件事情,你却先做到啦。”
姜先微有得意,故作谦虚地道:“我不曾冲锋陷阵,便只好做些边边角角了,应该的。”
此行收获甚大,三人都很高兴,回程的脚步也快了几分,原本数日的行程,三日便赶到了新冶。回到新冶,宣示了太后与胡奇的首级,再展示了“荆伯”的头颅及其旗鼓,新冶城的蛮人个个称服。
女莹便开始论功行赏,对姜先的道谢结盟,是二人日后慢慢商议的。卫希夷要北归,女莹却大方,什么时候北归再说,现在却先分与她三城之地,除了新冶,随她挑选。其余有功之士,人人有封赏。
又大摆庆功宴,如此七日,派往与南君接触的信使,带着南君的信使来到了新冶。
南君的信使却是卫希夷再熟悉不过的人了——屠维。
作者有话要说: 警报!警报!警报!
爹又来抢戏了!
这不是演习!
这不是演习!
这不是演习!
☆、第96章 不简单
时间是个奇妙的东西,无影无形,却又无处不在。它在你身边走过的时候,无声无息,无法察觉,却又在每个人、每件事、每样东西上,都留下了它的足迹。卫希夷看到屠维的脸,不由心生出这样的感慨。
屠维还是那个屠维,却比七年前多了几分沧桑,大致的模样倒还没有变化。卫希夷还是那个卫希夷,却比七年前长大了许多,从女童变成了少女,还是一个敢于千里奔袭的少女。
父女俩乍一见面,都是一种茫然的神情。从相貌上,卫希夷更像母亲一些,但此刻,姜先不得不感叹血缘的奇妙,她的表情与屠维如出一辙。屠维早在新冶信使面见南君的时候,便知道了女儿的回归,彼时惊喜万分,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一见女儿,见她长得这么大了,屠维也生出一种惊喜过度的茫然来。
卫希夷的反应与他也极为相似——她连南君派了屠维来这件事情,都是人到眼前,认出父亲来,才算知道了的。
两人怔怔对视良久,久到女莹与姜先都担心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才慢慢慢慢地扯出一点笑容来,笑容越来越大,大笑出声。卫希夷原地跳得老高,屠维张开了双臂。还等什么?卫希夷噌地跳到了父亲的怀里,屠维抱着她,原地转着圈儿,卫希夷的双臂搂着父亲的脖子,裙裾在空中旋成一朵美丽的花。
女莹眼睛一热,低下了头去。
转了有一阵儿,卫希夷说:“哎呀哎呀,头晕啦。”
屠维道:“虽然老了,还抱得动你。”
卫希夷整个儿都放松了,抱着他的胳膊,笑吟吟地道:“又见面啦,娘和阿应都很好。”屠维心中一松又一沉,没说长子,不过在这个场面上,他还是克制住了,并没有问出口。而是拍拍女儿的肩膀,向女莹行礼:“公主。”
女莹见他行的礼略有些奇怪,已不是标准的南君之前定礼时的礼节,而是带着蛮人特色的将右拳放在左胸,而后点个头的礼节。跨上一步,把住他的胳膊,做了一个“请起,不要行礼”的动作,道:“我与希夷甘苦与共,她的父母便是我的长辈,您不必对我行礼。是我要谢谢您,将她带到这个世上,给了我这样好的朋友。”
说完,郑重地敛衽一礼,问道:“大家,都还好吗?”
屠维四下扫了一眼,点点头。
女莹会意,先向他询问了南君的身体,又向他简要介绍了自己的经历。这是明面上的,需要屠维回去向南君汇报的。继而作了个请的姿势:“您与希夷数年不见,一定有许多话要说,我这里还算宽敞,请您到后面再慢慢说家常。”
说家常,姜先和女莹两个都十分自觉地跟了上来。
女莹:……
女莹歪着头看了他,很想问他跟来做什么。姜先也不愧是一个合格的君主,该不要脸就不要脸,一言不发跟着进去了。
卫希夷小时候上天入地,都不曾好好牵着父亲的手走路,今天却乖得很,抱着屠维的胳膊不撒手。屠维道:“信使说你现在很有本事,也很有身份,怎么突然这么粘人啦?”
“就粘就粘,”卫希夷毫不愧疚地道,“我有本事有身份,就是为了想粘谁就粘谁的。谁敢说什么?”
屠维笑出声来:“不错不错,这几年,我还有些担心的,怕你年纪小经的又在,没有了以往的气概。”
卫希夷道:“哼!我才不用担心呢,我怎么样,都还是我。”
屠维低声道:“那便好。小公主倒像是稳重了不少,是有什么事吧?”
“咦?什、什么事?”
屠维叹了口气:“到了,坐下来说吧,那个……是不是当年的公子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