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心说,这是什么人物啊,竟然让敖晟用了一个请字?众人屏气凝神地等了片刻,就见外头,缓缓走近了两个人来,一个走在正中间,穿着海蓝色的长衫,一个跟在身后,穿着黑色的统领号衣……如此的熟悉。
季思盯着进来之人看了良久,就感觉自己有些不受控制,眼圈发胀鼻子发酸,而再看墨西戎,好像都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走上来的,自然就是邓子明和牛显。
邓子明当然看到季思等人了,也看见皇位上坐着的敖晟了……只一眼,邓子明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脑袋有些晕,为什么看到的,好像是当年辕冽和辕珞的重影……敖晟身上,既有辕珞的影子,又有辕冽的影子。
到了殿前,邓子明并没行礼,他身后的牛显是看着邓子明的样子,将军不跪,他也不跪。
“这位大家都认得?”敖晟适时地开了口,似乎并不在意邓子明跪不跪,而是问季思,“季相,认得么?”
季思深吸了一口气,走上两步,“邓将军,你可回来了。”
邓子明微微皱眉,眼前季思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季思了……十年的光景,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没什么,十年前他十九岁,那么十年后,他也不到三十岁……有的是青春时光。可是季思不同,十年前他五十岁,满腹学识年富力强,正是当干之时,可是现在,两鬓斑白皱纹对垒,再看一旁的墨西戎,竟然已经是垂垂暮年了。邓子明突然有一些感慨……当年自己是武将,这些老臣是文将……自己负气一走了之,而这些文将竟然还在朝中驻守,一坚持就是十年,相比起他们,邓子明摇了摇头,只能在心中感叹,往事不堪回首啊。
“邓将军,你可算回来了,我晟青这次海战必胜!”季思一把抓住邓子明的手腕子,道,“快给皇上行礼。”
邓子明愣了一下,他看季思……其实从季思刚刚看他的吃惊表情来看,邓子明能明白季思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活着,也就是说,蒋青说的季思力保他,皇上不屑的说法,只是激将法而已。
不过话又说回来,激将法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双方面的,你心里在意,才会被激,不在意,就不会被激……当年周都督多厉害聪明的人,却还是让诸葛亮激了……他未必不知道诸葛亮在激他,只是有些事情,控制不住,性格使然罢了。
邓子明心中一方面极度地渴望打仗,一方面又不想答应,正在犹豫,就觉得被季思抓着手的胳膊生疼,抬头有些吃惊地看季思,心说,“季思一个老头子了,还那么大手劲?
季思盯着邓子明道,“邓将军,你可信得过我?”
邓子明跟季思同朝为官多年,自然信得过他的人品,轻轻点了点头。
“再不会似当年一般心灰意冷了!”季思简简单单地说。
邓子明愣住,这时候,就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带着几分不满,道,“我说,什么人啊?你们唱得哪出?我出生晚,没听说过啊。”
众人听着声音,就知道是王忠义嚷嚷呢。
牛显回头看了王忠义一眼,就见他大个子,跟自个儿差不多了,也是环眼大嘴。
众人盯着两人仔细看了看,都差点笑喷了,就见王忠义和牛显跟孪生兄弟似的,体格相似,相貌也有七分的相像。
敖晟笑了笑,道,“季相,你跟王忠义说说,邓子明是什么人?”
“邓子明?”叶无归等稍有常识的人都惊了,宋晓也睁大了眼睛看过来,唯独王忠义,拉了拉宋晓,问,“喂,这兄弟是谁啊?”
宋晓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别打岔。”
王忠义不服了,小声嘀咕了一句,道,“凭什么就你们知道我不知道?啊?那小兄弟是谁啊?”
“小兄弟?”宋晓回头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他是你老子。”
王忠义一听大吃一惊,盯着邓子明看了良久,才道,“不会啊……俺爹咋可能那秀气?”
在朝文武本来都沉浸在激动与惊疑之中,但是王忠义的话一出口,众人都有些哭笑不得,邓子明也看了他一眼,心说怎么这么笨的官还在朝里?他本来相信季思的话,估计敖晟这皇帝不错,可是……现在又怀疑了。
季思看出他的心思一般,赶紧道,“这个是例外!”
邓子明回头看他,季思认真地说,“是意外啊!”
“邓子明,十六岁之时,由家乡进京应试,是历代唯一的一个文武双状元。”齐赞在王忠义身后,就给他讲解了起来,“十六岁开始带兵打仗,从统领到参军到副将到元帅。十八岁率领水军平定东北海域和内海,追逐海寇,一直攻打到扶桑,打仗从未尝败绩,善用计谋,人称海狐狸。若问我爹,这海上他怕那个人,他必然会说,两个,一个是海王箫洛,还有一个,就是海狐狸邓子明……南箫北邓,打仗的人都知道。”
邓子明看了看齐赞,问,“你爹?”
“晚辈齐赞。”齐赞道,“家父齐篡天。”
邓子明微微吃惊,随后一笑,问,“你是想……?”
“嘘……”齐赞伸出食指按住嘴,示意邓子明噤声,天机不可泄露,只是笑道,“邓将军聪明。”
邓子明点了点头,只是道,“好棋。”
王忠义看着两人打哑谜,就问,“你俩说什么呢?”
宋晓白了他一眼,小声道,“你安静会儿行么?”
王忠义一挑眉,道,“哎呀,不管了,不过这回是不是好了啊皇上?来了这么个大人物帮我们打齐篡天,那我们应该赢定了吧?我要跟着他不要跟着宋晓,宋晓是个旱鸭子!”
“噗……”群臣好些都笑了起来,宋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看王忠义,心说你真行啊!
邓子明似乎还有些犹豫,道,“我只是被骗来的而已……已经心灰意冷无心战事了!”
众人都皱眉,王忠义眨眨眼,问,“为啥?打输仗了心灰意冷了?”
“我邓子明打仗从来没输过。”邓子明瞪了王忠义一眼,王忠义更加不明所以了,就问,“没输过那心灰意冷个屁啊?”
邓子明不想跟他多言,这人一看就是个莽夫,却听王忠义撇撇嘴,道,“算了,原来是个孬货,老子还是跟宋晓好了,虽然是旱鸭子,不过还是爷们儿。”
牛显一回头,看王忠义,道,“你知道什么?少胡说八道”
王忠义抬抬眼,道,“他不就是怕了那齐篡天么?我才不怕呢。”
“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牛显一腔火都发泄在王忠义身上了,道,“我们将军当年立下多少战功,最后又能怎么样?众臣造反,皇上昏庸,最后落得个出走保命?”
众臣面面相觑,当年走的,并不止邓子明一个,还有很多其他的将领,这种人就算不走,最后也都会被瑞王齐亦干掉。
宋晓也无奈,看来当年邓子明果然是对朝廷心灰意冷,已经再无心做官了,若是一个毫无战意的将领带兵,也只有输的可能性了。
众人不无惋惜。
王忠义摸摸头,似乎有些不满,问,“娘的,那你俩回来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