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柔的发丝擦过阿斯蒙蒂斯的鼻翼, 带来清冽的淡香。以往总是让他安心的气息, 这次却无端端地叫人心慌。阿斯蒙蒂斯眼皮微微颤动, 放开双手, 让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许久才低声说:“阿纳金……变坏了。”
拉斐尔放下心来, 失笑道:“这只是电影。”
阿斯蒙蒂斯咕哝:“我们在人类的眼里也只是传说。”
他难得抬扛,拉斐尔觉得很有意思。他想将话题进行下去,但不愿反驳,斟字酌句地说:“或许阿纳金也确有其人。电影演的是他自己对命运的选择。”
阿斯蒙蒂斯肩膀瑟缩了下, 拉斐尔感觉到了,关切地低头:“怎么了?”
阿斯蒙蒂斯抿了抿唇,小声说:“那么在你看来,我的堕落……是不是也变得很坏了?”
这可真不好回答。
拉斐尔既后悔开启这场毫无准备的深入讨论,又为自己终于能够接触到艾斯的内心世界而暗暗欣喜。他抱紧了怀里的人:“这是我们的命运,注定由我们一起面对。”
阿斯蒙蒂斯不安地抠了抠自己的小腿,声音含在嘴巴里似的嘟哝:“总会遇到立场不同的时候。”
“天塌下来,有路西法和米迦勒顶着。如果他们顶不住,后面还有梅塔特隆和玛门。”为求心上人安心,拉斐尔毫不犹豫地出卖队友,“压垮他们之后,应该也没什么压力给我们了。”
阿斯蒙蒂斯:“……”
他没说话,就是伸出手,反抱住拉斐尔。
因为蹲得腿酸而想换个姿势的拉斐尔一下子不动了。只要保住了腰,并保住腰未来的用武之地,腿酸算什么!
阿斯蒙蒂斯享受了一会儿,慢吞吞地拿出一张请帖:“梅塔特隆的邀请函。”
室内太暗,他起身去拉窗帘。
拉斐尔趁机坐下来,捶了捶腿,等阿斯蒙蒂斯回头,他又翘起二郎腿,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阿斯蒙蒂斯默默地走过来,指着他的大腿:“这里?”
……被看到了?
拉斐尔索性将腿一伸,全权交给阿斯蒙蒂斯摆弄。阿斯蒙蒂斯也不客气,将腿一条一条地搬到自己的大腿上,开始按摩。
“唔啊……”拉斐尔情不自禁地发出了销魂的shenyin。
阿斯蒙蒂斯手指微僵,又若无其事的继续。
拉斐尔用请帖遮脸,强忍着溢到喉咙的shenyin声,努力将注意力放到请帖上——
亲爱的阿斯蒙蒂斯:
据闻不久之前,我们同在诺亚方舟,却失之交臂,无缘一晤,令我深感遗憾。自大迁徙之后,眼见故居日益清冷,故友相见也都来去匆匆,昔日热闹的场面只能梦中追溯,何等心酸。
故而,我于人类历10月2日,在诺亚方舟订下宴席,重温旧情。
诚邀光临,万望出席。
落款是梅塔特隆。
拉斐尔扬了扬手里的请帖:“赌一毛钱,这封肉麻兮兮的邀请函是玛门代笔。”
阿斯蒙蒂斯摸了摸干瘪瘪的口袋,拿起手机,给拉斐尔发了一毛钱的红包过去。
拉斐尔:“……”至少证明了玛门肉麻的天上地下皆知。
拉斐尔说:“我奇怪的是,梅塔特隆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这张请帖上。”对走圣洁人设的梅塔特隆来说,这算得上一辈子的黑历史了吧。
……这张请帖还不止发给了一个人。
阿斯蒙蒂斯说:“我不觉得不好。”听起来还挺感人了。尤其是,他在幻境里回过天堂,太明白“故居日益清冷,故友相见也都来去匆匆,昔日热闹的场面只能梦中追溯”的心酸了。
拉斐尔立刻收起嘲讽脸,将请帖又来回读了几遍,一边读,一边背,一边告诉自己:这是艾斯喜欢的风格。
阿斯蒙蒂斯问:“你收到请帖了吗?”
拉斐尔反问:“你的请帖是哪来的?”
“……别西卜送过来的。”
拉斐尔扬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地狱宰相每天都日理万机,忙碌到……只剩下吃东西的时间了?”
阿斯蒙蒂斯指了指茶几上空了的薯片袋以及一堆瓜子壳:“他特意请了年假来品尝人界美食。”
这就是传说中的——来过必留痕迹。拉斐尔说:“他应该知道我们在一起吧?难道没有顺便带来我的那份吗?”
没有。阿斯蒙蒂斯究尽脑汁地想理由:“也许,你不用请帖。”拉斐尔和梅塔特隆都是炽天使,是自己人,应该不用这么正式。
拉斐尔说:“仪式感要有的。”
正说着,就看到一只白鸽在窗户外面扑腾翅膀,嘴巴里还叼着一张金光闪闪的邀请函。
拉斐尔见阿斯蒙蒂斯准备起身,知道今天的按摩只能到此为止了,恋恋不舍将腿放下来,跑过去,打开窗,幽怨地看着扰人好事的鸽子。
能被天使派来送信的鸽子很有灵性,咕咕了几声,穿过他,将邀请函送给了阿斯蒙蒂斯。
阿斯蒙蒂斯呆呆地接过拉斐尔的请帖:“也给我吗?”
拉斐尔厚着脸皮说:“它很清楚我们家谁做主。”
阿斯蒙蒂斯脸红的毛病又大规模的爆发了。
虽然,虽然,经过了幻境和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的关系已经在心照不宣和潜移默化中渐渐变化着,但是,但是,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还是第一次。
他将“我们家”三个字放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念了好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