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逸郡王府里的六个侍妾就分住在两个院子里,眼下六个人聚到了一个院。四个相熟的“老人”在院子里坐着闲话家常,另两个是立新王妃时按规矩赐进来的,并未参与到这闲谈里。

石案边,王氏睃了眼西边的厢房,压了音啧嘴:“我瞧那屋里人影晃来晃去的,这是试衣服呢吧?唉,到底年轻,穿什么都好看。”

“嗤,羡慕她们年轻,倒显得你有多老?”江氏当即横了她一眼。保林王氏是两年前皇后做主赐进来的,今年十七,她可是当年郭氏立正妃时随进来的,比王氏还大两岁,但她可不想承认自己老。

不过江氏望了望西厢房后,也是叹气:“这回这俩当真姿色不错,听说是定妃娘娘亲自给挑的。”

江氏说得滋味难言。到底是亲娘啊,常言道“妻娶德,妾纳色”,正妃的德行如何一时看不出,新送来的这两房妾倒都是姿色顶好。

眼下抬到侧妃的尤氏也是定妃挑的,同样姿色顶好。

四人在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西厢房里,苏氏拿了支银钗搭在发髻上,对着镜子比了比,有些兴奋道:“木荷,这支钗配那件玉色袄子可好?”

木荷正将试完的衣衫挂好,听言忙抽空看了一眼,见那银钗上面除了几缕刻纹之外再无半丝点缀、一点镶嵌也没有,就皱了眉头:“太素淡了吧……”

走近看了看后,更是道:“奉仪娘子,这可是元宵佳节……”而后打量着苏氏的神色,又小心道,“殿下也是要参宴的,娘子您用这钗子太素淡,往席上一扔都看不出来。”

木荷觉得,席上和逸郡王坐在一起的是正妃,旁边是两位侧妃,然后是孩子,再往后才是她们这些侍妾。本来就够不显眼的了,想让郡王爷看见,只能靠自己显出来。

她当真有点替自家娘子着急。同样是立新王妃时进府的顾氏,在入府次日就被殿下召过一次了……虽然只是因为殿下听说她棋艺了得叫去下了盘棋吧,但也好过苏奉仪这里见都见不到啊?

木荷便苦口婆心地劝苏氏:“奉仪,您别觉得打扮素淡了反倒一枝独秀。咱离得远,这样素淡,再一支独秀殿下也看不着。”

苏氏却还如视稀世珍宝似的捧着那支素钗:“宴上离得远,殿下看不着。可是白日里咱要先见的人,是王妃啊。”

木荷听言一愣,苏氏小心地将钗子收进妆匣里,衔着笑道:“王妃在庵里住了十年,大抵不喜欢浓妆艳抹的。”而后她转过头,带着点神秘似的问木荷,“你说,是拼着宴席上让殿下瞧见更好,还是去王妃那儿小坐时,先跟她结个善缘更好?”

顷刻间木荷觉得醍醐灌顶!

自然是跟王妃结个善缘更好,她以正妃的身份引荐妾室,逸郡王怎么也要给个面子见见,这比赌宴上那一时半刻要强多了。

木荷心头一下就亮了,打开妆匣再度将那钗子取出来,跟苏氏说:“我去帮娘子擦一擦,瞧着干净,王妃才更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王府上下都觉得,新王妃张口因果闭口缘法的,特别高深

其实谢玉引的内心:咦这件事可以拿因果绕过去,那件事可以以缘法不够为由省掉!

我佛淡淡看:你其实连敲木鱼都是敲曲子给自己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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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引爱吃的那个【玉翠滴珠】是去故宫时偶然吃到的点心,乾清宫后的御膳房有售。

传说是按照御膳房原来的方子复原的,尝了尝,惊艳的话说不上,不过就个人口味来说确实比稻香村的好吃(稻香村的绿豆酥对我来说太甜了……这个清淡一些)

有兴趣的菇凉可以在去游玩的时候吃一下试试哈哈哈哈,盒子上写着“朕的心意”,一秒钟感受到故宫设计师的蛇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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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突

元宵当日,府里酉时开的宴。宴席设在了花园后的一方厅中。这时节尚无什么花可看,但前两日刚好下了一场不小的春雪,此时花窗半开,外面的雪景便映入厅中。墙头瓦当、刚抽了点绿芽的枝头都被覆上了一层绒绒的白,并无凄意的寒凉更衬得厅里暖融融的。

逸郡王府里的主人并不算多,目下总共也就两桌席面。靠后的一席是六个位份较低的妾室,前头的一席上,暂且只有两位侧妃和刚满两岁的长子在座。

逸郡王和正妃都还未到,这一席的主位空着。尤侧妃向外望了望,见仍不见人来,终于寻了个话茬来说:“元宵佳节,何妹妹怎么也不带孩子同来?”

府里现下就三个孩子,长子孟时礼是尤氏所生,何氏膝下的女儿兰婧还不满岁。最大的孩子则是从前的正妃郭氏留下的嫡长女和婧,四岁多,现在也是何氏养着。

但何侧妃今日一个孩子都没带来,听尤氏问起,她讪讪一笑:“兰婧还小,我出来时她正睡得香,便索性不扰她了。和婧……”她语中浅浅一滞,“和婧那身子姐姐也知道,打从郭氏没了,她总三天两头就病一病。这不,前两天一下雪,又染了风寒了。”

二人说到这儿就一同慨叹了一番和婧可怜,郭氏狠毒被皇上废位赐死虽是罪有应得,却弄得这么个刚将将记事的小姑娘就此没了生母。

而后尤氏便转了话题,她觑了觑后头那一桌,声音压低了些:“何妹妹怎么看?”

何氏便也侧眸看过去。

那一桌的六个人里,三个是皇后赐进来的,三个是定妃赐进来的。年纪最长的是当年随着郭氏进来的江氏,最轻的则是和这位正妃一同入府的顾氏和苏氏。

因为元宵节有穿白绫袄的习俗,六人都是一袭白袄子,虽然有交领、有立领、花纹也不一样,但乍一看也还是看不出太多区别来。

相较之下,簪钗首饰上的区别就大了。

何氏的目光定在从头到脚都最清素的那人身上:“苏氏是个聪明的,这是要投王妃的喜好。”

尤氏扫过去轻轻一笑,话锋又转了:“那你说咱王妃什么意思?”

好几日前,正院就往各处都传了话,让她们在元宵这日,开宴前一个时辰去正院喝茶小坐。主母的吩咐自然不能怠慢,今日从侧妃到妾室都准时去了,怎料王妃一直没露脸,让她们在堂屋喝了半个时辰的茶,而后就命退下了。

这新王妃什么路数啊……

正院里,谢玉引数算着时辰,不急不慌地站在妆台前,展开手臂,任由琉璃和琥珀一同帮她整理衣裙。

珊瑚在旁边束手站着,一五一十地将方才在堂屋时的所见所闻都说给她听,言罢看向不远处的两个宦官。

那两个宦官是方才专门叫进堂屋侍候的,盖因正院的宦官里现在没个领头的人,谢玉引发话让珊瑚挑一个,珊瑚挑到最后在这两个人里拿不定主意。

察觉到询问的目光投过来,二人俱是心头一紧,叫赵成瑞的那个抢先到:“哦,何侧妃今天没带两位小姐来。下奴琢磨着,二小姐许是年纪还太小不便带出来,但大小姐的那边……您一会儿不妨过问一句。”

谢玉引应了声哦。

她那日提出让她们提前来此喝茶小坐,是觉得与她们不熟,提前见了摸一摸品性才好有所准备,以免宴上闹出什么不和。然则待她们来了,她却忽而意识到与她们并无话可说,何况在她面前她们大概也不会表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