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捏着裙摆,“小姐放心,秀儿一定替您补好了。”
我点点头,并不多说甚么,晚上就要出门,想是现在修补也是来不及了。
午后的阳光在屋内四溢,我觉得昏热,想关上窗户,却见天香拿着我的小匣子穿过后花园,我手刚一抬起,就见到跟在她身后的苏幕。那两人步伐匆匆,也不知神神秘秘弄些什么。我将窗户掩上,也算隔开了那炙热的阳光,秀儿从外头进来,“小姐,秀儿将裙子补好了。”
秀儿一双手很是灵巧,她将沙面裙摆处勾烂的地方绣了一朵天青色的落梅,我捏着裙子问她:“旁人都是绣粉白的梅,你为何用天青色的线绣梅花?”
我其实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秀儿此举正合我心意,我想穿这条裙子是因为叶少兰好着青袍,而我青色裙子不多,这裙子算是与他平日里的衣袍最为贴近的一条。秀儿这样会选颜色,我敏感地抬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爱情让人迟钝,有时候又让人分外多疑,我怀疑秀儿知晓了我与叶少兰私相授受,我沉下脸色,“你先下去罢。”
我不知如何面对秀儿,或者说我还没有做好如何面对世人的准备,我不怕我爹来诘问我为何这样不庄重,我怕的是,我爹对叶少兰失望,断了他的前程。
坏我名声固然非我所愿,但坏他前程,甚于捏我性命。他十年寒窗苦,若一朝毁于我手,我大概唯有以命相抵方可赎罪了。
第20章
‘噗通’,秀儿在我身前跪下了,“望小姐三思!”
果然已经知道了,我面色灰败,秀儿冲我磕头,“小姐三思啊!”
三思?
我何止三思,我四思五思都思过了,秀儿匐在地上哭泣,“小姐,你是闺阁女子,若是传出去,你日后......还有相爷,相爷如何与同僚......”
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秀儿在地上磕头,几番之后,也只是额头上有些泛红。我让她起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面上还有眼泪。我说:“别哭了,哭丧一样,我好端端活着,哭什么?”
“就那一晚,秀儿替小姐值夜,秀儿瞧见叶、叶先生......叶先生在小姐窗下站了很久,秀儿虽没甚么见识,但也知道瓜田李下要避嫌,叶先生读了那么多书,有那么多学问,他又怎会不知?小姐,这......这真的会坏了你的名声的,还有相爷,这叫外人知道了,日后......”
有天香在,我鲜少注意其他的丫头,包括秀儿。只有天香偷懒的时候,才会寻了秀儿来代她。
我在上首坐着,“是我勾引先生,与先生无关。将来若是传出去,就说我崔蓬蓬不知检点,与崔府无关,与叶少兰无关。”
秀儿抬起细细的眉眼,哭腔浓厚,“小姐,你......你为何要这样说,明明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啊!”
“甚么不是这样不是那样的,小姐快看,这蜘蛛吐丝结网了。”
天香从外头转进来,手里捧着李绛送我的匣子,秀儿仍在细声抽泣,我指着她,“我刚刚碰倒了一个杯子,我以为是秀儿放那儿的,她说不是她放的。”
天香回头,“哪儿的杯子?”
我挥挥手,“都收拾好了,秀儿都急哭了,没事,别哭了,你们都出去罢。”
天香推推秀儿,“哭甚,今日是小姐的生辰,大好的日子,快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