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顿时也有人看向云初,却见云初满脸伤色,不慌不忙道,“他因为方才生癫狂害我而内疚自杀,我又没有阻止得及,自然是难辞其咎的,所以,说人是我杀,也是在理啊。”云初话落,一脸伤色的看了看天,又以袖掩了掩面,这才随着来人向前处马车走去,只留下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的云花衣,和人群中大赞云初善良却渐渐散去的百姓。
云初走了几步,却是又回头对着季舒轩道,“此中事还烦劳季神医了。”
“不敢当。”季舒轩摆手一礼。
秋兰紧跟在云初身后,浑身都是懵懵然,可是眼看着云初要上马车,又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姐,我们还要进宫?”
“皇后召见,如何能躲?”云初反问。
秋点眸光闪了闪,没说话了,直接跟着云初上了马车。
来人一挥马鞭,马车便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季舒轩看着云初远去的马车,这才与京兆尹拱手告辞,刚走过几条巷子,脚步便顿住,然后转身,看着面前不过几米之远的人,神色好奇,“不知云二小姐一直跟着在下做什么?可是身体有不舒服,要我诊看。”
“为什么要帮云初,她哪里好?”云花衣怒着眼目丝毫没有拐弯抹角。
季舒轩表示不解,温和如玉的眉目染上疑惑,“在下不知云二小姐在说些什么。”
“方才,只要你一句话,就算皇后派人来了也没用,云初都会担上杀人的罪名,你却帮她。”
“在下想,云二小姐是误会了,在下不过是直言,那公公的的确体态柔软,若是以剑背后自杀,是定然可能的,而且皇后娘娘又如何会派人来说假话。”
云花衣面色一暗,皇后娘娘是何人,说不说假话都不是她可以置喙的。
“云二小姐若无事,在下告辞。”季舒轩话落,便要转身离开,却又云花衣叫住。
季舒轩回头,暖如温玉,春风如沐。
真真是人中俊才,云花衣心里叹一句,猛然想到什么,突然道,“季神医,莫不是说,你喜欢云初,所以才帮她。”
季舒轩却笑了,“何以见得。”
“我猜。”云花衣道,话落,慢慢走了过来,目光中添了一丝温柔,“其实,季神医既然喜欢我姐姐,又如何不能喜欢我呢,你是季家人,我是云王府的女儿,你在这京中想要什么,名,利,权,到时还不是可以……”云花衣说话间,手已经朝季舒轩伸去,眼看着就要触到季舒轩的脖劲,却突然被季舒轩擒住,随即反手一转,云花衣脚步当即一个踉跄,若不是眼明手快,只怕就要跌坐下去,云初恼恨,抬头间,却见季舒轩依然温笑着站在那里,然而,却说着让她愤不自甘的话。
“所以,你比不上云初。”话落,季神医嫌恶的看一眼云花衣,这才转身离开。
“小……姐”,云花衣身旁,那丫鬟想扶又不敢扶,看着云花衣越至狰狞的表情,心都缩了缩。
云花衣却转身间看着身旁的丫鬟,“你看看云初身边的丫鬟,多镇定,你看你……”当即一个巴掌朝那丫鬟甩过去,“凭什么,她云初运气这般好,得太子青睐赐婚不说,神医也围着她转,眼下,还被皇后召见……”
那丫头显然被吓坏了,哆着唇不敢开口,而下一瞬,想要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了,因为,空气中人影闪过,那丫鬟当即便睁着眼睛没了命。
“你来做什么?”云花衣显然丝毫不在意丫鬟的生死,而且,看到她这般多,自然不能活着,不过,还是有些不悦的看着来人。
罗妖依旧潋滟绝致,闻言,拂了拂披散的长发,一把将云花衣给搂了过来,“背着我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可真是叫我伤心啊。”
“人家是男人,你是女人。”云花衣没好气的反驳道。
罗妖眉宇间却是一暗,“女人如何,你的身体,只能给我看。”话一落,又松开云花衣,“我要离京一趟,回来再看你。”
“离京?你可知方才云初……”
“你怎么就知道皇后宣云初进宫,替她化解了危机就不会给她新的危机。”罗妖回转身对着云花衣轻言一语,便瞬间消失在阳光下。
云花衣愣了好一瞬,面上这才松了一分,“是啊,这事情,谁又说得准。”半响,云花衣又从腰间拿出那张字条,前面一句话是让她看到方才云初的危机,而后面一句话……云初眉心却又皱成了一团。
“若此中事有生变,入夜之时,请来萧山一会。”
若此中事有生变,这人莫不是神通,竟什么都猜对了。
看来,她真得去见一见了,正好罗妖又不在。
……
安王府。
青树站在景知煦身后禀报,“回禀王爷,云初小姐又被皇后宣进宫了。”
“不过死了一个公公,皇后应当不会在意的。”景知煦此时正轻捻着院子里长得高枝繁茂的花,语气不轻不淡。
青树犹豫了一瞬,好半响,这才道,“整个大晋皇宫里,除了太子,皇后娘娘的心思比皇上还难测,云初小姐这下……”
景知煦的手却突然一顿,转回头看着青树,“你不是最希望云初有事吗,为何……”
青树却突然低下了头,他是想云初死,因为云初乱了王爷的心,可是,云初若真死了,王爷……
“也好啊,那我们就看看,云初在太子的心里到底占得何位。”
……
偌大的宫室里,大门紧闭,窗户半开,风卷帘幕,清寂冷然。
云初和秋兰站在宫里的正中央,面色肃严。
而宫里室除了她二人,无一人现身。
已经进宫一个时辰了,云初就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而且,整个宫室时空荡得连把椅子都没有。
“云王府大小姐果然是好定力,等得这般久,也无怨无哀。”终于,宫室里响起一道声音,慈和中带着冷,冷中又带着温和,说不清道不明,竟又让人觉着,寡冷的神圣。
然后,一人由宫嬷扶着,体态端庄的走了出来。
云初觉得,面前之人,是她前世今生加在一起见过的,最有风度,最有仪态,最风韵犹存的妇人。
皇后,一袭宫装,端雅典范,仪容精致,臻首峨眉间,该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可是看上去,岁月丝毫不曾在她面上留下痕迹。
“臣女见过皇后,能等皇后,是臣女的福气。”云初对着皇后一礼,不怯不慌,体态没有丝毫错处,其身后秋兰看了眼皇后,也谨着礼,忙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