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幅广穹苍,别说真是传言如此,就算是,也不是能由南延上般作主了去。”一旁皇上也开口,姿态傲然,帝王气度,非比寻常,而其身旁,景元桀更是高山白雪,清姿卓绝,无人能掩摄其风华。
群臣当即垂下了头。
一旁,云初看着景元桀,又看着皇上,然后道,“大晋大国,可与小国和平相处,可让其望其项背,却绝不能让其越过了去。”言辞犀利,字落有声。
一句话,让一旁一直久不言的叫忠勇大将军这时也不禁抬起眉头看了眼云初,看着这个不过一日之间可说陷入众矢之地的,然而却能独身进宫,面对群臣不惊不慌不说,更能能从容应对,还能在此时说出这般一句内含深意的话。
余肿言和李尚书此时看向云初的眼神,也同样满是赞赏。
景元桀这时看着云初,眸光,倏的一柔,似隆雪初融而化,她……
“不过……”云初这时却突然一笑,眼光有些深有些幽,“云初身为大晋子民,南延与大晋一直交好,断然不能因为一个区区的云初就此与南延生了一嫌隙,南延千里迢迢进京为皇上祝寿,已是十足之好,云初又怎能为一己之私而影响两国帮交……”云初话到此处突然又叹了一口气。
而这一叹气,叹得君臣面色狐疑,却叹得一旁的景元桀面色骤然一变,隐生不好之感。
然后,便听云初突然对着皇上重重一礼,“臣女请求皇上下旨,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
最后四个字,字清声重,掷地有声,御书房内四下皆静。
群臣震惊。
余肿言和李尚书眼神对视,分明从对方眼中看到吃惊。
就加一旁的最想看到这个结果的忠勇侯和户部尚书此时四目在空气中交错一眼,也满是狐疑。
诚然,方才云初字字句句反驳杀人这事,诚然,方才云初字里行间都表达着,她不可能与太子解除婚约,诚然,方才太子看似冷淡,可是,一言而出,分明就是相帮云初,没有丝毫要解除婚约的意思。
眼下,连皇上都出面,君臣也心知,所谓解除婚约之事不可能再说,然而……没曾想,当事人,云王府大小姐,云初,在这时候,竟然,主动请求解除婚约。
景元桀几乎在云初话落之时,那幽深如谭极其深黑的目光便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如玉般精精致的容颜上沉黑一片,然后,开口,声音似乎都凝碎了冰,“云初,你方才说什么?”
他叫她云初,从未有过的不可置信与飘忽,他问她在说什么,从未有过的心抽与心痛。
云初看着景元桀,面色不变,依然如方才应对户部尚书步步逼问时般的从容不迫,“回太子,云初请求皇上解除婚约,给南延交待,也给众人交待。”
“云初,你可知道,接触婚约,代表着什么?”而这时,一旁的皇上开口,眼底,显然也是吃惊。
云初却点头,“知道,所以,才请求皇上,解除臣女与太子的婚约。”云初话落,又对着皇上一礼,“请皇上成全。”
“云初。”然而,一双手骤然伸了过来,在云初错不及防中将她一拉,几个飘转间直向御书房而去。
群臣失色。
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从来喜形不怒于色,万事不动于然,生人铁近,高傲如霜雪,从未让人看透半丝情绪的太子,如今,竟当着皇上的面,所有朝臣的面,直接可说,粗暴的,无所顾忌的将云王府大小姐一个狠拽的拉进了御书房。
“砰。”紧接着,御书房的大门被重重关上,震得夜色都是一晃。
众臣听着那关门声,心都不自觉的颤了颤,又纷纷看向皇上,却见皇止,双手负后,面色平常,不怒不气,反而对着他们道,“太子与云初有话要说,我们这些老头,就不要打扰。”
老头,皇上自称自己是老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众人吞了吞口水,眼下还能说什么,只能站在那里。
而御书房内,云初看着面前不过三步之距的景元桀,目光平静得似在看一幅画。
“云初……”
“太子,随众臣之意,解除婚约吧。”云初打断景元桀的话,说话间,还对着太子行了一个臣女见到太子该有的礼。
生疏,客气,认真。
没有一丝平日里嬉笑的,记忆里的与景元桀相处的模样。
御书房内不过这倾刻之间,气氛从未有过的沉重。
而御书房外,群臣听不见里面的对话,却能感受到那森寒而冷的气息浇得人心头凉。
暗处,路十等人同样是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这空气中紧严的气息都快压破他们的脑袋。
而皇上身后,三皇子景元浩看着那紧闭的御书房大门,面色这一瞬,也是从未有过的沉暗。
御书房内,景元桀看着云初,一瞬不瞬的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内心深处,然而,她就突然似关上了所有窗,他,什么也看不到。
“云初,这是你所想要的结果?”良久,良久之后,太子开口,面色沉黑得可怕,虽然还是那般如玉树般的站着,可是轻微抖动的身体,与眉心间隐隐的青筋可看出,他此时那可滔天的怒意。
“何必这般动怒,云初不是早就被太子放弃了吗?如今不是正好。”云初无视于太子的怒意,扬起头道,无慌无惧,神色比任何时候都要淡定从容。
景元桀看着云初,四目相对,他只从云初眼里看到了陌生,比陌生还要陌生的陌生。
“之前种种,你都可以这般忘却不记?”景元桀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云初的胳膊,微微慌急的眼神里,第一次将情绪泄露。
云初被景元桀抓着胳膊,明明生疼,可是眼眸里依然一片冷然与陌生,“云初曾经试过踏出那一步,也已经踏出,是太子让云初死了心,如今,云初不想试了,心既然已经收回,何苦再放。”
“你的心真的是可以说放就放说收就能收?”景元桀捏着云初的胳膊的手不自觉的用力,一双幽深如谭的凤眸里,风涌一片,怒意丝毫不掩。
一向高山白雪,冰冷至无情无绪的人,这一瞬,似乎成了凡人,光束涌动成波涛的海。
云初看着景无桀,好半响,轻叹一口气,“云初本来和太子也没发生过什么,如此这般,也是最好的结果,太子太平,云初太平,皆大欢喜。”
“没发生过什么?”景元桀突然冷声一笑,然后放开云初,身子退后一步,俊美的容颜上,突然爬上一抹讥讽,“我们曾亲近到同处一榻,如今,你和我说,没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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